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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除了幹沒甚麼好說的,安心的瞇瞇眼瞬間瞪大成水汪汪,看著可愛的野貓瞬間消失還有遠處那條熟悉又噁心的長條物,天譴還真是個愛開玩笑的傢伙,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啊!

 

恐慌有時候可比止痛劑,維青一慌起來甚麼痠痛都忘光了,剛剛還痠痛不已的身體瞬間活力百倍,腳一抬拔腿就跑,完全無視馬路上的汽機車又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進前方的小公園。

 

維青第一次體驗從地獄跳上天堂再從天堂掉落地獄的感覺,面對這樣的情況真的是不瘋也難,就算知道自己現在瘋掉了維青還是有種快要瘋掉的感覺,腦袋裡一片混亂的他只是順從本能往隱密的地方跑,最後躲在公園裡最大株的榕樹後簌簌發抖。

 

縱然四周一切如常,伴隨著屬於生物的聲響慢慢消散,維青內心的恐懼呈現等比級數上升,他知道聲音越小就表示周圍的生物越少,周圍的生物越少怪物就越靠近自己,它就是這樣一路吃過來才會在維青胡思亂想好一陣之後才追上來。

 

在極度緊張之下維青的各項感官都發揮到最大機能,他很清楚得聽著聊天聲消失,腳步聲消失,籃球場上的運球聲消失,狗吠聲消失,貓叫聲消失,鳥叫聲消失甚至連昆蟲的聲音都杳然無蹤,這段時間並不長卻是難熬的漫長,盡頭則是更壓抑的高壓恐懼。

 

在最後一點聲音消失的瞬間維青覺得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而實際上在這範圍內維青確實是剩下來唯一能夠行動的生物,不知是何原因,怪物似乎是將維青周遭能動的東西全都給吃光光,甚至是維青躲藏的那個榕樹上的昆蟲鳥類都吃得一乾二淨,就是沒有去動維青。

 

雙手抱頭,緊閉雙眼,維青蜷縮在榕樹下簌簌發抖著,他不去看眼前到底發生些甚麼,也不去想之後到底會發生甚麼,對這隻怪物維青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每每遇到不知該如何應對的事情發生之時維青只會逃避,總是早早便放棄拼搏的機會,太多的拼搏之後所留下深深的挫敗感已經嚇壞他了,很小的時候維青就學會逃避,說好聽點就是讓時間解決問題。

 

但說穿了就是逃避,將事情推到外面去,不管是人或事,不管是有意或無意,總之就是不去處理不去面對,任性得將屬於自己的責任放下,躲在自己窩囊的沙殼裡自以為安逸,就像維青現在躲在樹下簌簌發抖的窩囊樣。

 

怪物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傳進耳裡越來越近直到停止,維青能感受到它就在樹的另一面,因為他的皮膚已經可以感受到那些粗長又滿布濕滑黏液的舌頭所散發出的絲絲熱氣正在周遭漂蕩,還有那無法形容的低沉嘶吼聲,維青聽不懂但知道其中的訊息,很簡單,吃,而已。

 

持續的低吼和繼續梭巡的舌頭充斥著維青的全部感官,像是全身心都被那隻怪物占據著,其實和被吃掉的狀態也沒有兩樣了,只是肚子裡和肚子外的差別。

 

奇怪的是,明明在吃人方面毫無窒礙,不管想吃甚麼人拆屋毀車都勢破如竹的怪物卻像是找不到維青的樣子,明明就只隔著一棵榕樹,有好幾次維青都可以感受到那十條舌頭上的濕氣幾乎臨身卻始終沒有接觸到。

 

不知經過多久,只是對維青都是不可耐的漫長,怪物竟還在榕樹前不斷的搜索著,對現在滿心恐懼的維青來說不啻是個酷刑,卻也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尋回一絲理智,他不由得覺得奇怪,怎麼過了那麼久怪物竟還沒找到自己?

 

小心翼翼的微抬起頭,緩緩的睜開眼睛,昏黃的公園路燈刺痛維青久未觸光的眼睛,但他還寧願就這麼被刺瞎算了,等到適應之後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十條隱隱閃著水光的噁心舌頭四處翻飛,有一條就正正的停在他的鼻前顫動著,心靈正脆弱的維青差點沒失聲驚叫出來,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那聲尖叫給吞下肚去。

 

「幹!想嚇誰啊?」維青不由在心底咒罵一句,然後才發現自己竟已經可以思考,雖然還是怕得要死但卻不再被對那隻怪物的恐懼占據全身,難道時間真的可以真的可以解決問題?

這絕對不會是現在需要思考的問題,而是維青發現怪物似乎找不到他,所以目前唯一度過當下危機的方法似乎便要由這點下去突破。

 

是啊!怪物找不到自己,所以…所以…所以…還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直接就當下情況去分析怪物找不到他可能的原因有三個:

 

一、他在幻覺裡領悟隱身術所以怪物找不到他。

二、自己和榕樹同化所以怪物沒辦法分辨出來。

三、怪物被榕樹擋住找不到他。

 

老實說前兩個都有點二,以為自己在演火影忍者嗎?但想到站在榕樹後低吼的還舞動十條噁心大舌頭的東西,演火影忍者似乎一點都不奇怪,問題是說好的查克拉可沒有在他身體裡流動,其實前兩個原因是維青想給自己笑笑的冷笑話,不過實在沒甚麼效果。

 

他想到可以符合現今狀況的的就只有最後一個原因:被榕樹擋住。

 

維青不是甚麼IQ超過200的小說男主角,也不是遇到危機總可以化險為夷的偶像劇男主角,以他累積22年的知識及經驗加上普通人的智慧就只能想到這個原因,就是被擋住了。

 

索盡枯腸也就只能得到這個結論,維青不知道是該詛咒十年國教還是該怪自己愚蠢,再無奈也只能以此下去思考脫身的方法。

 

直接衝出去?然後被舌頭捲走。

 

爬到樹上沿著蔓生的支幹到遠處去,可是該怎麼下來?而且記得樹上的能動的東西似乎都被吃光了。

 

挖一片樹皮擋著自己逃跑?先挖出一片人大的樹皮再說。

 

自這個結論衍生出的各種方法一一被否決到最後依然是個死局。

 

當下除了在這榕樹下躲到怪物自己離開,維青已經想不出任何脫身的方法,問題是就這樣躲在榕樹下是要躲多久?要是那隻怪物硬是不走難不成要在這兒和它天荒地老、海誓山盟嗎?

 

更何況誰知道怪物會不會忽然開竅知道要繞過榕樹來吃他,又或者是等不下去繞到別處去吃的時候偶然撇見他,還是一怒之下直接砸斷榕樹順便壓爛他好吞嚥,怎麼樣想都是必死無生。

 

適才被恐懼盈滿全身,維青只是不斷的恐懼著怪物的到來,這時恢復理智之後他才意識到一個可能,那就是死亡。

 

對一個22歲的腐敗大學生來說是相當遙遠的名詞,雖然愛杞人憂天的維青國小三年級就想過死掉該怎麼辦,還為此失眠好幾天害怕哪一天睡覺醒不過來,不過小朋友的煩惱總是忘得特別快,就算是後來國高中又想起這個問題,那時候的它已經懂得”看開”這回事,總是告訴自己死期還遠不用這麼早就思考這種問題。

 

而現在不論幻覺與否他就正面對著這個問題,求生本能使然維青當然是亟欲破解這個問題,儘管微小但好不容易發現的一線生機,卻在幾經思考過後發現中就是無解,甚至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一旦嘗試錯誤便是要付出性命做為代價,第一次,維青知道絕望的滋味。

 

懊惱的以手覆額閉上雙眼不想再去面對眼前景像,維青再一次咒罵著自身的無能。

 

絕望的冰冷自心底不斷漫延,像是起了共鳴左手竟又出現久違的刺痛感,同時感覺自己一點一滴被無盡的寒意所包圍就像是自絕望之海緩緩下沉直至最深處。

 

這樣徹骨的寒冷仍是讓維青感到熟悉,只是這次似乎有甚麼不一樣。

 

莫名的安心感倏然充斥,似是在這汪汪冰冷中燃起一絲火苗,一縷深藍色的火苗帶著微溫悄悄的在絕望之洋裡延燒著,猶如遼原星火一般點燃無數的深藍野焰,燃燒著,帶著微溫竄入徹底寒冷的身心。

 

睜開眼,維青舉起左手,攤開因害怕緊握的拳頭,一縷深藍色火苗憑空出現掌心中安靜並穩定的燃燒著。

 

看著掌心裡的火苗維青意外的覺得理所當然,就像是找回被遺忘的身體一部份毫無懷疑只有欣喜,取回一直以來所欠缺的一部分該有的喜悅。

 

一時之間,維青沉浸在這喜悅當中,喜悅且專注的盯著那微微跳動的火苗,直到那噁心的舌頭又出現在鼻前猶豫的游移。

 

噁心感瞬間沖散滿心的喜悅「幹!」維青這次真的毫無顧忌的咒罵出聲。

 

罵出聲的同時掌心的火焰也隨之搖曳並勃然竄燒起來,火苗短時間內便發展成火焰占據掌心,此時就像是忽然受到刺激一般,原本四處梭巡的十條舌頭竟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向維青左手掌心的火焰,更不約而同的在火焰前一個手掌的距離停滯不前。

 

面對這樣的情況,之前的維青大概只會驚聲尖叫著等死,可是此刻的他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就算是那十條噁心的舌頭突襲而來心湖依然波瀾不驚,這樣從容且冷靜的心境在他22年人生當中就只曇花一現的發生過數次,每次都能夠在短時間內阻止失敗登錄在他的人生檔案上。

 

而這次維青莫名的自信不會是曇花一現,可以很久…很久…直到他滿意。

 

「呵」忍不住輕笑出聲,原本蜷縮著的維青靠著樹幹慢慢起身,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左手掌倏然握緊,緊緊握住那叢深藍色的火焰只餘指間幾縷竄出的焰絲。

 

睜開眼同時手掌一攤,深藍色的火焰分成五條焰流纏繞手指並延伸匯聚於手背形成一個漩渦,再往上螺旋延燒至整支左手臂接著包覆住左胸與左肩,於左後背處竄出一支純白翼骨,根部鑲著一顆暗紅色圓珠,自圓珠起於翼骨上延伸出奇異的圖騰,深藍色的火焰巨翼瞬間成型自後方往前包圍住維青全身。

 

而巨翼現形的同時,原本停滯不前的舌頭像發現了極具誘惑力的目標,整齊一至的挺直向維青刺過去。

 

與此同時巨翼倏然開展,夾帶著勃然竄燒的深藍色火焰橫掃而過,瞬間淨空以維青為中心周遭約兩公尺的範圍,最後在維青後背恣意怒張。

 

奇異的冰晶飄散在周圍,維青覺得周遭空氣清新多了,甚至剛才一直待在眼前刺激神經的噁心舌頭也都消失不見,盯著忽然出現在左半身的身藍色火焰,他覺得不可思議卻又感到熟悉,雖然只有一瞬間,向來反應不怎麼靈光的近視眼卻清楚的捕捉到焰翼展開瞬間發生了些甚麼事。

 

焰翼之所以會在成型之際便包圍著維青是出於他自身的意念,面對停在眼前的噁心大舌頭,當時已回復冷靜的維青只有止不住的厭惡,靠這麼近,沾上了絕對足夠讓他做上三天的惡夢,第一個想法便是要杜絕這個可能。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自己可以招出巨翼來保護自己,做出閉眼握拳的動作,再睜眼開掌便招出了那片深藍色的火焰巨翼,而巨翼也於出現瞬間順從維青的想法,將整個人包圍住確實杜絕沾上那些噁心大舌頭的可能性。

 

而接著突襲而來的舌頭他不假思索的便是張開巨翼,任由那深藍火焰一掠而過在身後恣意狂張,而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目前幾近波瀾不驚的心境也感到一絲訝異,舌頭在接觸到焰翼的當下便瞬間凍結,並在巨翼的衝擊下化為齋粉。

 

盯著手背上不停旋轉的火焰漩渦維青不禁納悶,這火焰這麼冷怎麼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伸出右手食指,他好奇的戳向漩渦中心,指上只感受到一陣涼爽舒服,怎麼樣都不像適才所展現不輸液態氮的冷冽。

 

忽然維青背後轟然一聲響,明顯的陰影自頭上籠罩過來,不及細思維青馬上離開那塊籠罩而來的可疑陰影往怪物所在的反方向移動,接著便是一片煙塵瀰漫,定睛一看竟是身後榕樹被攔腰折斷。

 

樹倒怪物自然就現身了,跟剛才看到的樣子又有所差別,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人樣,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太多人,怪物的背面已經完全成為一個膨脹的硬皮球,徒留滿布眼珠的雙臂與套著西裝褲管的雙腳,占據全部正面的大嘴裡,十條舌頭只剩三條還稱得上是長,剩下的都斷到幾乎只餘根部,斷口上還冒著陣陣寒氣。

 

而榕樹就是被剩下的三條舌頭拖拉折斷,不復之前的囂張,怪物在拖倒榕樹之後只是將三條舌頭對準維青,似是仍因適才深藍焰翼展現出來的威力而有所猶疑,遲遲未展開行動。

 

而同樣的,維青在樹倒之後也就是看看怪物,接下來該做甚麼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並非是如之前一般慌到不知道該做些甚麼,而是真的不知道該做些甚麼,到底是怎麼招出焰翼出來保護自己維青現在依然毫無頭緒,就只是在危機的當下莫名知道了然後便招出來用,就像是天氣冷便會知道要拿外套出來穿一樣的道理,而拿出來穿的外套除了防寒外還有甚麼其他的用途,維青還需要想想。

 

而剛好眼前的怪獸似乎還對自己身後焰翼有所疑懼而沒有動作,就這個空檔維青開始思考他接下來到底可以用這焰翼做些甚麼。

 

顯而易見的怪物並無法抵擋焰翼的威力,證據自是那些還冒著寒氣的斷口,所以深藍焰翼是當前所擁有的最大優勢,而目前已經知道焰翼可以隨自己心意活動並且足以護住全身,至少在保護自身這方面姑且算是周全。

 

但問題是維青不可能用焰翼包著自己就這麼等著,雖然知道短時間內不會消失但總是會消失,如果怪物像白癡一樣就這麼衝向焰翼自殺自是額手稱幸,但要是他聰明點先到別處去吃個點心,等焰翼消失之後再來料理自己那就必死無生了。

 

而看那三條停在半空中的舌頭也知道怪物並沒有這麼白癡,那是要帶著焰翼衝上前去主動攻擊?問題是自己真的衝的到怪物面前去嗎?

 

焰翼是威力是很強,但也就只有焰翼很強,剛才榕樹倒下之時,四散紛飛的枝葉有不少打到維青的身上,右手更不小心被一支兒臂粗的支幹給掃到,紅腫的手臂讓他知道這焰翼並不如自己幻想的有甚麼強身健體的特殊功效,就只是破壞力大的誇張而已,帶著這種比普通人還差一點的身體衝上前去,只怕走不到十步就被那些靈活的舌頭給揍飛出去。

 

不如試試遠距離的方式?或許焰翼就如動畫裡常出現的那些翅膀一樣,有內建射羽毛的遠距攻擊技能?

 

想到就做,維青馬上在腦子裡下令要焰翼射羽毛出來,

 

一秒。

 

兩秒。

 

三秒之後,沒反應。

 

「唉…」嘆口氣他知道這招行不通了。

 

最後維青只想到一個方法,想要安全就得要消滅怪物,而焰翼可以消滅怪物,只要自己可以進到怪物跟前兩公尺內將背後的焰翼拍到怪物身上,可是他的肉身無法的擋住怪物的攻擊,幸好焰翼可以保護他,非常堅實的,前後左右都可以保護到。

 

結論就是,維青要用焰翼包著自己向怪物發起衝鋒,衝到怪物的面前把它做成冰砂。

 

該說是心有靈犀嗎?就在維青思考完該怎麼做的時候,另一邊的怪物似乎也是等不及了,趁著他還將焰翼展開之際,長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前、左、右三個方向襲擊而來。

 

就算在專心思考著該如何解決問題,維青並不因此而忽略不遠處怪物的一舉一動,依舊是放著十二萬分的戒心在怪物的身上,饒是如此,那現在比之普通人差多的身體反應仍是無法應付那三條長舌的速度。

 

所幸倉促之間焰翼還是來的及包覆住維青大部分的身軀,除了今天命運異常多舛的右手,被右方襲來的舌頭直擊,維青幾乎可以聽見右手臂骨碎裂的聲音,痛入骨髓的劇痛讓他慘烈的哀嚎一聲「啊~~~」

 

慘叫之後維青牙一咬,顧不上身側那宛若鯉魚旗一般晃蕩的右手,他知道現在是個好機會。

 

剛才的襲擊中雖然讓維青的右臂幾乎全廢,但怪物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剩下算是完好的三條舌頭中的兩條被焰翼瞬間凍結,壞死到只餘根部,而那條偷襲成功的舌頭也被焰翼掃掉一大塊,最具威脅的那三條舌頭在這次攻擊中去了大半,現在不衝更待何時?

 

看準怪物所在調動深藍焰翼將自己包個結實,邁開腳步,維青悶著頭死命的往怪物衝過去。

 

而怪物確實如維青所設想的,完全拿那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焰翼一點辦法也沒有,剩下一條堪用的舌頭只能繞著他不斷游移,卻沒辦法找到任何一個突破口,面對不斷逼近的危險,它只能挪動瘦弱的雙腳將龐大的身軀遲緩的移往後退,繼續驅使著那半殘的一條舌頭游動尋找可以突破的縫隙。

 

霎時間角色倒轉,原本身為獵物的維青不斷逼近,而身為獵人的怪物卻是不斷退後,頂著正面一張下巴頂地的大嘴,背面一顆比孕婦的肚子還大多的硬皮球,那雙還覆著殘破西裝褲管的普通中年人雙腿真的是舉步維艱,即使維青現在跑起來的速度比之前慢上許多,但彼此之間的距離卻是迅速縮短當中。

 

包覆著深藍火焰的維青在地面拖出一條布滿結凍壞死殘骸的灰色直線,迅速得向怪物靠近,眼見維青距離越來越近,怪物雙臂上滿滿的眼珠不住的轉動看來甚是焦急,無數的目光盡皆膠著在眼前直往自己衝來的那團火球,雙臂不斷上下游移甚至扭曲便是想藉由不同的角度試圖找出一絲可供突破空隙。

 

忽然不斷觀察游移的目光定焦在一個點上,同時舌頭也有了動作,逕自往斜上方直線射出,來到維青的頂頭上方,接著一個轉折直刺而下。

 

深藍焰翼確實可以將維青的前後左右盡皆包覆的密不透風,唯二會遺漏的便是上下兩個方向,這明確的弱點維青在一開始便發現,只是就主動攻擊這個目的下去考慮,這是他所能想到最安全的辦法,即使會有這兩個空隙也不得不這樣做,往好的方面想,受攻擊的範圍自四面八方縮減至上下兩個方向已經好應付多了。

 

事實上,怪物找了好一陣子才發現到這顯而易見的空隙已經令維青感到很慶幸,要是眼前它觀察力再好一點或是智力再高一點而更早發現維青都會很難應付,現在彼此相距約十步的距離已經比之前預想的二十步距離要好多了。

 

既然知道會有這樣的弱點維青自然不會沒有準備,在起步之際他便一直注意自己頂上的動靜,至於下方則是果斷放棄,畢竟來自下方的攻擊便只有鑽入地面再突出偷襲,要是怪物真那樣做維青還真的無法可施,這樣的攻擊在出土之前很難有任何徵兆可以發現,即使在出土之際發現他的身體也絕對是反應不及,既然怎樣都防不住,那就放棄吧!

 

相反的,來自天空的攻擊,只要維青注意到那條舌頭有可疑的行動便可以及早準備應對,反應時間比之下方是充裕許多,也因此從一開始他便將全副注意力放在那條游移得舌頭和頂上那片天空。

 

現在看來怪物終是發現到這個空隙,而那條舌頭應該是沒有鑽地功能,因此是自上空襲來,而早在發現舌頭異常快速的往天空竄去之時,維青便已經開始實施之前所想到的方法,雙手護頭,腳步一錯,由原本的直線衝刺路線改為S型的迂迴路線。

 

他想得很簡單,就這樣左右游移的往怪物衝去,增加怪物擊中自己的難度,剩下的就是交給自己的反應,盡可能的閃過所有的攻擊,用雙手護頭則是要避免被直接命中要害,基本上,就算被斷手斷腳,只要腦袋還清楚他就有辦法控制手上最大的優勢─深藍焰翼,只要還有辦法控制焰翼就算喪失行動能力也足夠保護自己。

 

看著右側直插入地激起一片煙塵的舌頭,維青再一次的感到慶幸,幸好在前一次攻擊中,原本極具威脅性的三條舌頭只剩一條,讓他現在閃避起來比預想中輕鬆太多了。

 

原先預想中還擁有三條舌頭的怪物在現在這個時刻,很可能是發揮複數優勢自空中不間斷的接續攻擊這個空隙,在複數的優勢下要藉由觀察軌跡來預測攻擊自然是行不通,準備時間相對縮短,要是完全不留空隙的連續襲擊,維青怎麼樣都很難躲避那些速度高維青不只一截的舌頭。

 

因此維青其實早有斷手斷腳以至斷肋骨的心理準備,在舌頭攻擊得手的同時也是進入了維青焰翼的攻擊範圍內,即使會使自身目露在危險之下,維青也是打算展翼滅掉那條舌頭,只要有辦法給與那些舌頭重創,那隻怪物的危險性並不比貓狗高上多少。

 

只要可以在確保自己具有基本行動能力的情況下,滅掉那些靈活又威力奇大的舌頭,他就不信剩下那張大嘴的怪物能吞下被焰翼包覆的自己。

 

而現實情況卻是在一開始的偷襲讓維青廢了一隻手臂,卻換來徹底毀滅的兩條舌頭,反正衝刺過程中是完全使用不到右手,即使維青痛到快要哭出來,兩相比較下仍是撿了個大便宜。

 

現在就只剩那麼一條孤零零的舌頭,躲避起來自然輕鬆多了,也因此在怪物沉不住氣輕率展開攻擊導致失掉另外兩條舌頭之後,維青便毫不猶豫的馬上展開衝刺,而更幸運的就是怪物比想像中還要更晚的發現這個空隙,讓他一直到現在才開始採用迂迴跑法,暴露在危險下的時間更進一步的縮短。

 

目前,維青正確實的縮短與怪物之間的距離,並且順利躲過不斷襲擊過來的舌頭,那條舌頭就是抓不住準星給維青來個致命一擊,甚至多次在攻擊失敗後由於過於接近而被包覆著維青的火焰所傷,原本粗厚的舌頭滿布凍傷壞死只餘一半厚度。

 

而似乎是受到凍傷影響,雖然舌頭的攻擊頻率隨著距離越近越密集,但準頭卻是越來越差,甚至有些跟不上維青移動的路線,只是在鎖定一個點之後猛一陣的狂轟亂炸,但維青老早便離開那個位置,眼前情勢可說是一片大好。

 

只是俗話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維青的好運大概也就一百秒,舌頭確實已經越來越沒有辦法對他造成威脅,而他也衝到距怪物三步之遙,再三步,焰翼一張便可以滅掉它,但疲勞過甚的雙腿卻為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危機。

 

欠缺鍛鍊的雙腿經過這段時間不斷的使用早就已經超過耐力上限,即使衝刺距離不算長,但維青雙腿抬起的高度卻漸漸的降低,步幅也隨之縮短,腳抬的不夠高的後果就是,在快速移動當中他的右腳尖頂到石頭,他跌倒了。

 

原來關鍵時刻跌倒不只會發生在搞笑動畫裡,在自己生死交關之際還真的就跌倒了,這下可不像看動畫一樣笑笑就算了,瞬間失去平衡,維青很倒楣的倒向右邊去,要是在平常應該就是踉蹌一下便可以回穩,偏偏現在有支廢掉的右手大大破壞了習慣的平衡機制,一時之間維青竟完全抓不到平衡點就這樣倒了下去。

 

更糟糕的是忙亂之間,由於跌倒造成思緒慌亂加上之後全副心思都放在維持平衡之上,原先穩穩包圍著維青的焰翼竟張開泰半露出大片的空隙。

 

最終維青還是無法維持平衡並露出了大片未受焰翼保護的空隙,不及摔在地上後腰際便馬上傳來一陣劇痛,正是怪物覷準那露出的空隙給予維青重重的一擊,直接將他打趴在地,又是一陣煙塵飛揚,只是這次還混著維青淒厲的慘叫。

 

劇痛難當之際維青腦海裡依舊保持一絲清明,牙一咬,心思一動,焰翼同時捲向重擊而至的舌頭,如潮一般的深藍烈焰夾帶極寒成功噬蝕掉僅存的那條舌頭。

 

趴在地上,維青嘔血不斷,臉上沾滿自己嘔出的鮮血與泥沙,鼻腔裡滿滿的血腥味,這還是他第一次體驗吐血,平常可能會有一點新奇感但現在維青只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嘔出胃的碎片?

 

那一下重擊徹底癱瘓掉維青的行動能力,趴在地上的他只感覺到腰腹間的劇痛,全身上下還有辦法控制的就只剩完好的左手和僵硬的脖子,至於腰腹以下的下半身只剩滿滿的麻木感,

 

幸好腦袋還算清楚未失去意識,雖然腦袋裡一直都飄著就此昏去的念頭,但還是可以控制焰翼覆住自己,艱難的抬起頭來就著間隙向前看,縱使幸運只維持了一百秒讓他攤在這兒,但那些又噁又煩人的舌頭終是如他所想的在剛才全數消滅了。

 

這次嘴裡是罵不出來了,維青還是在心底補一聲「幹!」

 

「終於是把你那些噁爛的爛舌頭給滅了吧!哈!哈!哈!」以上依然是維青心底的碎碎念,嘴上就是發出幾聲虛弱的氣音算是笑過。

 

爽歸爽,但維青還是得正視現在的狀況,即使滅了那些最具威脅力的舌頭,但剛才那一跤帶來的傷害也讓自己幾乎全廢,即使短時間內怪物應該是找不到方法對付自己,但照他現在的情況來看昏倒只是早晚的問題,而一旦自己昏了那就是萬事皆休。

 

前思後想似乎就只剩一個方法,用剩下的左手爬過去燒它個痛快!反正就只剩那三步距離,再怎麼痛苦也就是一時,只要咬牙撐過勝利就是自己的了。

 

現在就是要保握時間趁著腦袋還是清醒的時候趕快行動,左手盡可能的往前伸,拉扯的力道痛得維青呲牙裂嘴猛喘氣,但還是五指戟張插入地面,左臂奮力拖著沉重的身軀前行。

 

一點一點的,維青緩緩的像怪物靠近,可是怪物在失掉最後一條舌頭之後卻是完全停止下動作,只專注於思考的維青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在之後奮力爬行之際也無心再去觀察怪物,在他的眼裡,現在的怪物危險度已經下降到和貓狗無異,只要讓他爬到焰翼的攻擊範圍內那怪物就死定了。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維青現在無心也無力去關心怪物到底有甚麼異樣,只想著快點滅了好解脫,所以他自然不會注意到怪物雖是停止活動,但雙臂上的眼珠卻是不停的轉動,每顆眼珠裡都有著數不清的深藍色細絲自邊緣往中心蔓延。

 

當細絲全數匯聚至中心形成一個深藍小點之際,那顆眼睛便會閉上,同時背後的硬皮球上便竄出一條青筋,直到臂上半數的眼睛盡皆閉上之時,未闔上的眼珠裡細絲瞬間消退,怪物那從來不關的大嘴猛然闔上,還發出聽來像是牙齒咬合碰撞所產生的聲音。

 

巨大的聲響引起了維青的住翼,此時他已經距怪物不到一步之距,抬頭觀察才發現怪物的嘴巴竟合起來了,這是閉嘴等死的意思嗎?

 

發現怪物狀況有異,即使僅距一步之遙,維青還是謹慎的將焰翼展開到讓自己可以清楚觀察到怪物,雖然現在他是整個人癱在地上的狀態,這麼近的距離要由地面仰頭看清怪物的情況,需要焰翼展開較大的幅度以免遮蔽視野,要是怪物在此時突然出手襲擊可是完全沒辦法抵擋,但因為怪物可以用來攻擊的舌頭已經全數報銷,所以維青也就放心展開來觀察。

 

不看還好,一看馬上就被噴了滿頭滿臉疑似口水的黏液,然後維青就只能看著驟然猛張的大嘴吐出噩夢般十條粗長大舌頭撲天蓋地的襲向自己。

 

「幹!再生犯規啦!」這是維青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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