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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學校裡出現的念獸,晴菱開著車在往天仁醫院的路上,雖說這次事件只是個小case,但維青踏入念界就不是件小事,在與維青分開之後的第一時間就連絡NSTD的台灣總部也就是天仁,而總部也要馬上要她前去報告。

 

這是晴菱第一次在念界裡遇到所謂的普通人,其實她並不認為維青是普通人,能踏進念界的人向來都不會是甚麼普通人,普通只是假象,不過就是異常還未被發現而已。

 

事實上在NSTD成立之初便馬上針對念界出入這方面問題下去做確實的改善,對於念界的進出設下了多重的限制,無論古老的神術法陣或者是最新銳的科學儀器,直至今日仍是不斷的更新與改進,確實杜絕普通人步入念界的可能性。

 

在這樣多重廣泛且不斷更新的技術下,維青這樣的案例幾乎可以稱得上不可思議,除非維青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這也是比較合理的解釋,就算維青完全看不出來有甚麼特別之處,但晴菱還是比較傾向認為他是一個異常者,畢竟世上本就存在很多不是一眼就能辨認出來的神經病。

 

而事實上經過統計,普通人要步入念界的可能性是小於千萬分之一,根據之前記錄,大部分誤入念界的普通人在之後都不再是普通人,原因在於他們之所以可以以普通人的狀態踏入念界,都是在精神狀況自普通即將直接進入極異常的瞬間,藉由精神上瞬間出現的巨大落差所造成之衝擊模糊掉念界與現實的界線,無意識中便一腳踏入了念界。

 

但在踏入瞬間越過界線所產生的精神衝擊通常便會使當事人直接昏迷,在昏迷的同時便會回到現實世界,熬過這波精神衝擊便可踏足念界內,但念界是由精神所構成,並不存在能夠支持現實世界肉體的生存條件,要是沒辦法找到離開的方法,最後的便是肉體機能崩壞致死,簡單說普通人待在念界裡到最後就只剩餓死一途。

 

而是事實上,若是沒有能力者的協助是普通人是很難找到方法回到現實,除了少數馬上被帶回的幸運者,大部分當事人都在一段時日之後陷入瘋狂,而一項令人感到冷汗直流的記錄顯示,通常在這些瘋狂的當事人附近都會出現一隻極為強大的念獸,有多強大?強大到在念界裡便可以徹底攪亂現實世界,甚至可以穿越過念界與現實的界線為禍世間。

 

想像一下有一天哥斯拉忽然撕開天空降落在東京灣上,或者是卡車變成科博文砍爆雙子星大廈的樣子,雖然沒有發生過這麼科幻的情節,但每次總是造成禍及全世界的大規模混亂。

 

由於案例不多,念獸產生的具體成因目前依然不明,但幾乎可以判斷是由於當事者瘋狂的精神所生成。

 

不論是何原因,其所造成的危害無疑是極為巨大的,也因此在發生維青這個事件之後,整個NSTD馬上就像炸了鍋一般亂成一團,想到歷史上發生的大事件背後幾乎都曾發生過同樣的事件,NSTD高層冷汗滴到都快成湖了,卻沒想到事情狀況完全像湖一般的平靜無波,除了維青受到不小的傷害,記錄上會隨之出現的念獸卻是豆大的消息都沒有,讓原本大張旗鼓做出的應對措施就像是笑話一般的晾在那兒,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不過這樣的大麻煩沒發生總是比發生好,就當是複習一下百年未曾使用過的應對措施也沒甚麼不好,雖然這複習一遍的代價實在是不小,就在NSTD逐步撤收相關設施做收尾動作之時,卻又發生了這次的事件,誤入的還是同樣一個普通人,當然引起NSTD相當大的關注,馬上召回晴菱做報告。

 

夏天的太陽落的特別慢,但六點半的太陽已經快要消失了,惱人的高溫也弱了許多,天仁醫院旁邊大片草坪上的一個角落,晴菱一臉疲憊的蹲在一間狗屋旁,她到達天仁醫院已經兩點多了,車剛放好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就馬上被叫過去開會報告,一開就開到六點半多才終告結束。

 

這場會出現的面孔倒是出乎晴菱意料的多,連向來只關心任務不關心任務打哪來的特別行動組成員都出現好幾個,還問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像是甚麼「頭髮是甚麼顏色?」、「腿骨超過18cm嗎??」「他有看過勇者王嗎?」………等,配著那些輕重不一的扭曲表情,她只能以微笑避開這些明顯出於個人興趣的提問。

 

「唉…悖論,上面的真的超沒良心,讓我處理完念獸又馬上跑過來做報告就算了,還說要追究我單獨行動的責任,不過就是快一步進去而已嘛!怎麼不去問問音無怎麼又遲到了,而且她聽到事情結束竟然就乾脆不來了,這種怠忽職守的的動作不是更應該追究嗎?聽他們在那邊囉嗦,真的好累喔!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摸摸在狗屋裡的鬥牛犬,晴菱輕聲抱怨著,而那隻叫悖論的鬥牛犬只是抖抖臉上的皺摺,顯示自己現在很是享受晴菱的撫摸。

 

「哼哼,有這麼累?」削肩的短髮,瓜子臉,明眸皓齒,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身的書卷氣散發出一種知性的氣質,臉上表情稍嫌冰冷,閻伶玉拎著兩杯咖啡走向晴菱。

 

「伶玉!」接過閻伶玉遞過來的咖啡,晴菱皺起可愛瓊鼻抱怨道「超~~~累的。」

 

而閻伶玉就只是面無表情的回了句「辛苦了。」

 

「從你的表情和語氣我實在很難感受到裡面的安慰之意。」

 

「我是沒有要安慰你的意思,那句話只是例行性的社交辭令。」

 

「那還真是麻煩你了。」

 

「不客氣。」

 

之後兩人就這樣各拿著一杯咖啡看著遠方幾近西沉的夕陽啜飲著,直到懶洋洋的悖論發出肚子餓的叫聲。

 

「悖論肚子餓了。」

 

「恩。」應了一聲,閻伶玉轉身打開了剛剛提過來的小冰箱,從中拿根帶肉的牛脛骨丟到悖論的面前,只見原本懶洋洋的悖論眼中精光一閃,腳爪搭在骨頭上大嘴一張也不管是骨頭還是肉便直接咬下去,那塊帶肉脛骨卻像是如漢堡一般直接便被咬了個缺口露出白花花的骨髓,悖論大嘴嚼著骨肉不時發出骨頭咬至碎裂的喀喀聲,還有肉屑和骨屑自不太牢靠的嘴裡噴出來,搞得四周布滿血水和口水還有那些噁心的噴出物。

 

盯著悖論那難看的吃相,晴菱退了兩步遠離那個噁心的區域,一臉無奈的偏過頭去說道「為什麼悖論明明就這麼可愛,怎麼吃象習慣差成這樣,你有在教育牠嗎?」

 

對此疑問,在將脛骨丟過去後便跑得遠遠的的閻伶玉回答道「我從來不在牠吃飯的時候靠近牠。」

 

不想再去討論悖論那噁心的吃相和主人任性的放縱,晴菱換個話題,精緻的小臉上掛著我見猶憐的委屈神色對著閻伶玉說道「伶玉,你聽我說…」

 

不等她說完話閻伶玉便開口打斷「我知道,你很委屈,你很累,剛剛已經跟悖論說過一遍了。」

 

「我又不是故意一個人進去的,是音無遲到欸!」

 

「你還是一個人進去了。」

 

「不過就是一隻F級的念獸,有需要那麼計較嗎?」

 

「可是裡面有個誤闖進去的普通人。」

 

「痾…我也是進去才知道…」

 

「根據之前的紀錄,你現在應該連骨頭都不剩。」

 

知道這是事實,晴菱依然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可是結果並沒有發生甚麼是不是嗎?就是虛驚一場。」

 

「你這是結果論。」

 

嘟著嘴,晴菱賭氣說道「反正我現在還在這兒跟你聊天就好啦!」

 

「哼哼」對此閻伶玉只是冷笑兩聲表達不認同。

 

其實晴菱知道自己不守規定在前,被刮了這麼一頓也是正常的,只是知道歸知道,還是不免需要找人抱怨平衡一下,只是似乎是找錯對象了。

 

不想在糾結在這情緒上面,換個心情,晴菱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上頭這次真的被嚇翻了」

 

「恩,已經很久沒發生過這種事了。」

 

「吳維青這件事你怎麼看?」

 

聽到吳維青,閻伶玉露出一絲微笑說道「他很奇怪。」

 

「奇怪?」晴菱有些驚訝,能讓這個好朋友感到奇怪的東西可不多。

 

「恩,很奇怪,這是他第二次一腳踏進去念界,他第一次進去的時候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人,而第二次進去依然是一個完完完全的普通人,他到底是怎麼突破那堆禁制從而越過那條界線的原因到現在都還是不明。」

 

「我記得你會議上面說他不是普通人,還曾經消滅過一隻C級念獸。」

 

「他確實不是普通人也確實消滅掉一隻C級念獸,在這方面他確實不普通,但是他進入念界的時候完全就是個普通人,你知道現在要進入念界就要先經過NSTD所加上的那一堆禁制,要有通行牌或通行符才可以通過,要是沒有通行牌就只能強行突破那些禁制,就算通過了那一堆禁制,現實世界和念界的界線也不是說過就過的,在越過界線瞬間不可避免的精神衝擊也非普通人可以輕易承受。」

 

「是啊!普通人根本就沒辦法越過那條界線。」

 

「而且在他進入念界的時候,所有的監視系統甚至是禁制都完全沒有反應,連進入的記錄都沒有留下,完全無視這些中間的阻礙,就像是走回自己房間一般的踏入念界,而且根據報告他踏入念界時的狀態完全是一個普通人,他第一次進去念界的時候就是個被嚇到快崩潰的正常人,只在遭到生命危險的瞬間爆發出了足以消滅念獸的能力。」

 

「瞬間?所以那隻C級念獸被秒殺?」晴菱驚訝的問道,在之前的會議只有說到維青有消滅念獸的能力,卻沒有詳述過程。

 

「恩,顏老和王京衛親眼看到的,一拳就把那隻念獸打成冰砂。」

 

「一拳?也太誇張了吧!」C級念獸雖說不是太難應付,但要做到秒殺這種事,就晴菱的認知連特殊行動組裡的那些怪咖都不一定有辦法做到,可這樣的能力卻出現在一個誤入念界的普通人身上,還是初次出現便具備這樣的威力,真的是只有誇張可以形容。

 

「嘿嘿,所以後來他在醫院裡無意間發動那個能力的時候,顏老和王京衛可是難得緊張一陣子,可奇怪的是自此之後他的能力就完全失去蹤影,我們那時候將他全身上下檢查了好幾遍,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顯示出來的結果都表示他完全就是個普通人」

 

說到這兒閻伶玉頓了一下一臉惋惜的說道「本來我還想把他弄上手術台弄些侵入性檢查試試看,結果被那個臭老頭阻止,說甚麼未完全確定之前不能對普通人動刀,被知道會被人道譴責之類的,嘖!早知道一開始就騙他要需要開刀開來看看。」

 

「反正後來觀察一陣子沒有結果就讓他回歸正常生活,只是每隔一段時間確認一下他的情況,基本上是完全有任何異常的跡象,一直到這次他突然就又踏進去念界,但表現出來的也就是個稍微知道念界的普通人。」

 

「恩恩,我一開始還有點訝異維青怎麼會知道有關念界的知識,後來才知道他有進來過,可是除了這一點,他真的完全就是個普通人。」

 

「對啊!可是事實是他若無其事的越過NSTD設下的重重禁制,還完全沒有感覺到越過界線的精神衝擊就這樣踏進念界,真的是很奇怪,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個正常得不能在正常的普通人,可就他那一次爆發出來的能力等級卻又完全跟正常扯不上關係,真的很奇怪…」說著閻伶玉臉上又露出濃濃的興味,完全就是找到有趣玩具的小女孩表情。

 

「看來你對他很有興趣。」

 

「是很有興趣,以往的記載裡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案例,他可是很稀有的案例,好好奇啊…」說著眼裡竟露出一絲饑渴的光芒,維青要是知道有這麼個漂亮女生想到他,眼裡會露出這樣急不可耐的眼神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看著好友這種表情,晴菱不由得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問道「維青該不會已經在來天仁的路上了吧?還是他現在已經在手術台上了?」

 

聽到這個提問閻伶玉卻是一瞬間自亢奮的狀態陰沉下來「沒有…上面的決定要再觀察一陣子,你不是知道的嗎?」

 

「你有這麼乖?上面的說不要你就不做?」晴菱是完全不相信閻伶玉會這麼乖巧。

 

閻伶玉的表情自陰沉更進一步的轉成陰暗,有點厭惡的說道「瓦爾玫回來了…」

 

「難怪…」晴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瓦爾玫回來了啊…那個少數能讓背景硬得很的閻伶玉吃鱉的人物之一。

 

難得有機會遇到向來自信滿滿的閻伶玉這麼低落的樣子,晴菱把握機會是好好的給她笑一陣子,之後開口說道「所以你現在完全沒有辦法動吳維青囉?」

 

白了她一眼,閻伶玉回一句「廢話!」

 

「是說…我之前有跟吳維青約好看看哪天去吃個飯,他要感謝我將他平安帶出念界。」說著她歪頭看看自聽到自己和維青有約表情便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閻伶玉,不意外的,那飢渴的眼神又出現了。

 

對上晴菱的揶揄的眼神,閻伶玉毫無障礙的大聲說道「帶我去!帶我去!帶我去!帶朋友去沒關係吧!而且我跟他也算是認識,之前住院的時候我還是他的主治醫師,跟他很熟了,完全沒問題的,帶我去,帶我去,拜託。」

 

看閻伶玉一副樂得快飛起來的樣子,臉上常駐的冰塊臉早不知道飛哪去了,塞著滿滿的懇求,眼鏡底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都快媲美鞋貓了,晴菱也懶得為難她,反正今天看她那副陰沉樣也讓笑夠了,呵呵笑道「好~好~帶你去,高興了吧!」

 

「耶~~晴菱萬歲!」看閻伶玉那副歡呼跳躍的樣子,晴菱搖搖頭,真不知道平常那副冰冷專業的樣子是怎麼裝出來的。

 

期末考後的周末,楠梓。

 

金龍路上,吃飯的時間一如往常的車水馬龍,只是期末考周結束過後迎來的自然是暑假,一些期末考提早結束的人老早就回家去了,也就只有苦命的電子系會硬是考到最後一天才結束,因此路上的人潮車潮並不如平常那麼多。

 

本來維青是打算馬上回家去,他可是個愛家的小孩子,誰知道原本要過來載行李的媽媽,忽然在星期六日冒出了保母公會的活動,本來維青媽是要推掉那個活動的,不過維青知道之後決定還是讓媽媽去參加,他就多留在這兒一個星期下星期六在回去就好。

 

倒不是維青想要效法其他大學生一到暑假就甩掉父母玩到不見人影,而是昨天中午那一段經歷讓維青有些混亂,下午那堂通識課到底考了些甚麼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反正就是去考個象徵性的維青也沒多在意,也幸好在考完這堂之後為期一星期的期末考終告結束,不然依照當時維青的精神狀態,下學期要重修的科目可不只電路學一科。

 

而隔天維青媽便要過來載行李順便載他回家,可是他當天晚上卻是一點整理行李的心情都沒有,剛好維青媽有事便順勢延後一個禮拜,反正這無良的宿舍可是連暑假都要收錢,多住一個禮拜多划算。

 

而昨天晚上思緒混亂的維青只是卯起來猛看日劇、動畫和打電動,試圖利用大量的資訊灌腦想要壓下自己那想來就覺得荒唐的回憶,看大前春子砍爆正式員工的工作能力,看西蒙一把鑽頭鑽到宇宙去,看累的時候開楓之谷打怪放空耍白目,玩著看著維青很順利的進入自己的宅宅三昧境,中午發生過甚麼事就拋到腦後去了。

 

這一玩就到了早上八點,關掉開整晚的冷氣,撐著去刷牙洗臉洗掉熬夜爆出來的油膩,走到宿舍旁邊的全家去買罐麥香綠茶和一個御飯糰回房間解決掉早餐,再去漱口一次,剛好九點,沾到枕頭的下一秒維青就睡死過去了。

 

醒過來已經晚上六點多,揉揉眼,維青的肚子很準時的開始發出飢餓的訊號,不想三餐都在全家解決,隨便套上一件T恤,手機、要持、錢包帶著便下山覓食去。

 

騎著他的高手125在金龍路上東張西望,維青還沒決定好晚上到底該吃些甚麼,莫名的感覺讓他想要大吃一頓,但又不想花太多錢,金龍路不長但滿滿一條路上都是吃的,完全就是學生錢好賺的表率,種類當然也是五花八門,就是因為這樣維青從路頭晃到路尾還是沒有決定好要吃甚麼。

 

最後,他還是跑去吃自助餐,一間很便宜不難吃的自助餐,夾雙主菜再加上四樣副菜和兩碗白飯也沒超過100元,雖然看起來有點不是那麼乾淨也有點簡陋,但衝著他便宜維青也懶得去計較這些,便宜又可以吃得飽才是重點,維青家光供他讀這私立學校已經夠浪費了,在生活這方面他自然而然的就想要省點花,一天花150元在吃飯上就夠維青肉疼的,今天晚上會這麼吃也是將中午的額度挪來晚上才讓他掏錢出來的時候心裡好過點。

 

吃完飯維青繞去全聯採買一些生活用品,原本預計今天就要回家去,所以之前有些用完的生活用品就沒有再去補充,現在要再多住個一星期自然需要補充一下。

 

在全聯裡逛著逛著,腦袋放空的維青還是想起昨天中午那段顯得荒唐的記憶「我難不成是期末考考到精神錯亂?還可以自己編一段記憶出來,看來我有寫小說的天份。」他不免自嘲的想著。

 

但其中的情節實在清晰的不像虛構,那隻噁爛的念獸爬行的樣子,晴菱那雙特別而且銳利的嚇人的長靴,還有那隻念獸被她輕易分屍的樣子,就像電影一樣清楚存在維青的腦海裡。

 

重點是還有現實可以佐證,手機裡存著的那支電話號碼名稱上標著就是”晴菱”兩個字,雖然他不敢撥出去,至少證明晴菱不是憑空虛構出來的人物,當然維青是有懷疑過會不會是自己期末考某天精神錯亂的時候隨便輸進去的號碼,但要真是這樣子就表示他已經瘋了,再去證明自己正常也沒意義。

 

盯著手機上晴菱的電話號碼,維青不免俗的想起晴菱那偶像等級的外表「真是漂亮啊…」他感嘆著。

 

從小胖到大,維青向來就跟美女沒有甚麼緣分,晴菱大概是他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遇過最漂亮的女生了,那雙白皙修長又穠纖合度的美腿真可以稱得上是完美,只是隨之出現在維青腦海裡的卻是念獸被那雙美腿分屍的畫面,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維青當下就決定拋卻所有對晴菱的綺思將之歸類在危險人物,開玩笑,他身上的肥肉可不像念獸一樣割沒感覺的。

 

正當維青想到驚悚處的時候,忽然響起的家用電話標準鈴聲將他驚醒,嚇到都忘了這是自己手機的鈴聲,看到來電顯示再嚇一次,因為是晴菱打來的,好吧!看來這真的不是幻想,自己沒有精神錯亂,可喜可賀啊!

 

接完電話維青不自覺的傻笑起來,很明顯就收到正妹約吃飯的反應,晴菱打電話過來果然就是要履行上次要維青請吃飯的約定,就約在星期三,很快的維青就開始考慮當天要做些甚麼準備,穿什麼衣服,怎麼去,見面該怎麼應對,還有最關鍵的有沒有機會和正妹發展出其他的關係。

 

結帳完,維青的妄想已經自離開餐廳發展到散步聊天,雖然說他自己也很清楚現在想再多到時能用到的大概只剩跌倒該怎麼摔得比較帥這些東西,連在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好好講話或許都是一個問題,還散步聊天?晴菱沒有在枯燥的用餐時間之後落荒而逃就是不錯的發展了。

 

不過,妄想無罪嘛~~不然台灣現在就只剩典獄長可以在外面自由走動,或許是因為妄想實在太美好,維青又再度陷入妄想三昧境而導致腳上那雙完全沒有防滑效果的塑膠拖鞋在踏下那短短三階階梯時又打滑了,因為現在旁邊都是人所以維青只是在心底罵了一句「shit!爛拖鞋。」然後順勢跨過那三階階梯,雖然只有175但維青的腳長還是足夠橫跨那段短階梯,只有胯下痛的後遺症。

 

幸好沒摔倒,鑒於前兩次摔倒的經歷維青現在對摔倒有種莫名的恐懼,再摔一次不知道又會遇到甚麼的疑慮驅之不散,把那一大袋東西塞進高手125不算大的車箱中,站在機車旁正要拿起自己機車配備裡唯一稱得上有質感的鐵灰色安全帽,縱然他一直很後悔選了鐵灰色,此時在眼角餘光裡出現一個吸引住他目光的目標。

 

那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穿著在這充滿大學生的街道上顯得顯眼的整套西裝,就是剛好住在這附近的一個上班族,雖然這年代應該沒多少人會梳那種緊緊貼在頭皮上的油頭「那是要用多少油才會出現這種效果啊?」這是維青腦海裡第一個想法。

 

第二個想法「他在吃甚麼?」

 

其實那個大叔的油頭雖然顯眼,但在平常維青也就一瞥而過,心底生出一些嘲笑的想法就不會再有其他,甚至連在日常提出討論的動作都不會有,但就是這接下來讓他產生第二個想法的動作實在是怪異得很。

 

打從心底覺得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睜了又閉,閉了又睜,確定沒有看錯後維青的臉上是沒甚麼變化,心底卻是滿滿的問號,這是恐怖片嗎?為什麼他會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大叔站在正對全聯的那條街的鹹酥雞攤前,表情滿足的一口一口將那個正在炸鹹酥雞的老闆給吃下去,是有聽學妹說那攤炸的還不錯吃,但那是指鹹酥雞可不是那個老闆。

 

而且大叔吃的速度可以說是飛快,轉眼間已經在吃旁邊幫忙的老闆娘「大叔剛下班肚子還真餓…」維青還有餘力在心裡這樣想著,因為大叔的吃相並不如驚悚片中那樣噁爛,相比於現在隨隨便便就出現在輔導級中那種屎尿狂噴、臟器齊飛的場面,眼前大叔吃老闆就像是在吃人型大餅一樣整齊乾淨多了。

 

這時他才發現在鹹酥雞攤前的街道上不知為何竟是人煙絕跡,隱隱似乎有看到前一個紅綠燈下沒有人卻發動著的機車,想再看清楚一點度數不夠的眼鏡讓他也沒辦法做好確認。

 

調回目光維青發現不需要再確認,就在全聯正對面三叉路口上的紅路燈下,原本滿滿等紅綠燈的汽機車駕駛們已經全都消失無蹤,同時他看到大叔單手扯掉一台福特的車門將駕駛拖出來,一口咬掉正在用免持聽筒喋喋不休的禿頭。

 

遠遠看的時候覺得大叔吃相還不錯,可是近距離上演,維青的胃裡馬上便生出一股酸味往上衝,並且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怪異點。

 

吃人這種事雖然在各式各樣的題材裡出現無數次,小說電影看得夠多對這種題材只會覺得老套,但真的發生在現實絕對可以引起周遭超過200分貝的瘋狂尖叫,這是不需要實驗就可以想像到的常識。

 

問題是周圍卻是平靜得很,像是完全沒發現眼前發生的驚悚片,就算以為是拍攝現場總要有人露出個做噁的表情才對啊!每個人還是在做著自己的事,買滷味的買滷味,就算是一同等魯味的朋友被吃了,等紅燈的等紅燈,就算身前侃侃而談的男朋友被一口吞掉上半身,後座的女友仍微笑傾聽,甚至在大叔啃掉她的肩膀時還帶著害羞的笑容。

 

就是沒人對這荒謬的景象和恐怖大叔做出任何反應,而大叔依舊用著驚人的速度在啃食周遭生物,包括喵喵叫可愛貓咪和汪汪叫的白目土狗。

 

維青覺得自己快瘋了,人在這種時候就會想要尋求支持,像是”你應該也有看到吧!那不正常啊!””那個人瘋了嗎?””天啊!真是太噁心了”之類的話卻是一句都沒有,跟自己一樣驚恐的眼神也沒有,不論何處都一點驚慌失措都沒有,路上的狗看起來都比他淡定多了。

 

「我在作夢嗎?」維青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他送自己一巴掌,又重又響的「啪!」一聲。

 

「不是做夢…所以我現在神經病?這是幻覺吧?」對這樣的荒謬維青只能這樣解釋,除了這個他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怎麼辦?我瘋了欸。」抱著安全帽自問一句,維青有些無力的攤坐在機車椅墊上。

 

瞬間維青陷入深沉的低落中,沒想到他的人生還走不到三分之一竟然就瘋了,他還有好多東西都沒嘗試過,有好多的想法都還沒實現,瘋狂的大學生活也還沒有機會體驗,重要是他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還是處男啊!就這麼瘋掉了該怎麼辦啊!

 

只是沒想到瘋掉的感覺竟然這麼平靜,平靜得讓維青有心思去想想自己瘋掉了以後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他的腦裡只有一片空白,叫一個瘋子去思考瘋了該怎麼辦?真的是瘋了…

 

「或許現在就是需要發個呆…」維青有點自棄的想著。

 

有時候一件事只要換個面看就會有不一樣的樣貌,可以有不一樣的處理方式,就像現在的維青,在認清自己瘋掉之後,想不出以後該怎麼辦的他現在只想好好的放空一下,至少自己還知道面對難題時焦慮也是沒意義,乾脆放空吧!

 

坐在椅墊上維青兩眼無神的盯著前方,就算剛才紅綠燈下的驚悚片已經演到他這兒來也提不起勁去理會,反正映入眼簾的也就是他正常的時候討厭看的驚悚片畫面,都瘋掉了也就沒甚麼喜歡討厭。

 

雖然是這樣想,但看著大叔那下巴掉到地上的大嘴一口吞掉一個人,維青的心底還是覺得不太舒服,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大叔越吞越誇張,越吞越噁爛,整張臉幾乎只剩下那張大的不像話的嘴。

 

而且好像是嫌品味的舌頭不夠多一般,一張嘴裡生出十條完全超過人類該有的長度、厚度與寬度的舌頭,一捲就一個人掉進嘴裡,連嚼都不用就直接嚥入後端的黑洞裡。

 

又經過一陣子,似乎是嘴巴大到蓋過眼睛讓他看不到,大叔雙掌掌心一陣蠕動裂開一條縫,是滴!那是顆眼睛,隨後整隻手臂有樣學樣的裂出無數的縫裡面都是眼睛,長滿眼睛的手臂上下左右亂揮,像是在搜尋著四周還有多少沒吃到的人,舌頭捲動的範圍也從前方轉向四面八方,不一陣子便將維青周圍的人都吃光了。

 

大叔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人樣,大概只能稱之為怪物,就這樣在維青周圍吃的歡暢不已「嗝!」還打嗝…

 

壓死大象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還是出現,維青受不了了「幹!」

 

「他媽的!你是不能吃的小聲點嗎?」他手指著怪物就破口大罵起來。

 

「你不知道我看你吃的很噁心很討厭嗎?媽的!噁心死了,明明就是我的幻覺還這麼煩,是不能配合一下我現在的心情,安靜點讓我好好放空一下有這麼困難嗎?」敢情維青現在是衝著自己的幻覺發脾氣。

 

「幹!還長了一堆像觸手一樣的舌頭,他媽的我以前最討厭的就是觸手play這種東西,還有那一大堆眼睛是怎麼回事?眼睛超過四顆就是噁心你不知道嗎?不知道嗎?媽個逼哩,我上次看到超過兩顆眼睛的東西就是真蓋特裡那堆噁爛到爆炸的怪物,那麼多的眼睛一起睜開看了會有陰影欸!媽的!為啥機設這麼帥怪物卻這麼噁心?是想折磨誰啊?幹!」明顯的維青抓狂了,開始衝著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發脾氣。

 

在確認自己瘋了之後維青只剩滿滿的灰心,而原本在眼裡很恐怖的景象也顯得無所謂,反正都是幻覺有甚麼好怕的,但不怕歸不怕噁心的感覺還是存在,就算處於灰心狀態對外在資訊接收屏蔽過半,怪物令人不敢恭維的吃相還是激起維青心底的怒氣,更何況那四處蠕動觸手和滿滿的眼睛已經完全超過維青得噁心底線,更勾起之前看真蓋特時因為怪物實在太噁心不得不在第三集棄追的陰影,天知道那把又長又大的鐮刀有多麼讓維青中意。

 

「啪!」一聲又重又響的巴掌,怪物用舌頭賞了維青一個巴掌,力道之大差點沒把維青的頭給打下來,臉頰立時變得腫脹不堪。

 

「你打我?幹你打我?!」痛到爆炸的臉頰還傳來噁心的黏液觸感,大大的刺激維青幾乎要斷掉的理智線,讓他的音調歇斯底里起來。

 

「那該死的幻覺竟然敢打我?」維青空白的腦海裡只剩下這問句。

 

問句之後通常會有答案「他媽的老子打爆你!」這就是維青的答案。

 

將安全帽丟到腳踏板上,維青一個箭步過去揮出他憤怒的鐵拳,管它看起來有多噁心多恐怖,盛怒中的維青已經顧不得那麼多,滿腹的委屈與怨懟需要有一個出口,以往說好聽是理智說難聽是膽小的個性早就被丟到太平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拳便往怪物的後腦勺打去。

 

但效果卻不如維青所預想的讓自己感到痛快,倒是拳頭痛到快讓他哭出來。

 

「啊!」的慘叫一聲,維青握住自己的拳頭直跳腳,沒想到這怪物的後腦勺硬成那個樣子,拳頭上陣陣的刺痛迅速喚回被怒火所掩蓋的理智,他幹了甚麼?又再一次徒手揍怪物,上次揍怪物的下場可是左手粉碎性骨折啊!

 

心下慌亂的維青連忙小心翼翼的觀察怪物的情況,而遭受到攻擊的怪物舌頭依舊四處亂竄尋找下一個食物,像是對維青的攻擊完全沒有感覺一樣。

 

看到這樣的情況,原本被拳頭上傳來的刺痛感澆熄的怒火又再次在維青心中竄燒「媽的!還吃,看來剛剛那一下還不夠力啊!」他在心裡惡狠狠的想著。

 

或許是受到自己瘋掉的刺激,維青今天的理智就跟稻草一樣非常輕易的就又被怒火燒得一乾二淨,目光四下搜尋,剛剛拿拳頭去揍只讓他痛得快哭出來,現在得要找個硬一點的東西來代替拳頭,目光轉了一圈卻只發現腳踏板上的安全帽勉強堪用,也不管安全帽會不會壞,維青拿起安全帽便使盡吃奶的力氣給他砸下去。

 

那頂價值900元的安全帽還真的發出碎裂的聲響在維青的手底碎成好幾塊,他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只有微弱的理智在心靈角落喊著「我的900塊啊~~~」

 

怪物的後腦勺在這次的攻擊下裂開一個小洞,就只有裂開一個灰色的小洞,只是那滿布手臂上的眼睛卻在一瞬間將目光集中在維青身上,就像冰冷冷的利劍刺在維青身上。

 

不妙,好像真的有點不妙,摸摸那腫得跟波蘿麵包一樣的臉頰,維青忽然發現就算這隻怪物是自己的幻覺,但那腫疼痛感實在是真實的讓他不想再體驗第二次,再看到那齊齊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噁心目光,滿腔怒火馬上只剩冷颼颼的寒風讓他冷汗直流。

 

「啊!」看著變成碎片紛飛的袖子維青又慘叫一聲,就算是他機警閃過又甩過來的舌頭還是被擦到邊,右手上臂又是紅腫一片,這次上臂上那灘黏液帶給他的只有恐慌。

 

「真的會痛。」這個認知讓維青驚慌不已,不管是不是幻覺就是會痛啊!就算現在一切都是幻覺還是嚇倒他了,到底是誰說「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嚇是嚇不倒可是絕對會痛到倒啊!

 

在維青陷入恐慌時怪物可不會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又是一條舌頭甩過來「啊!啊!啊~~~ 」發出一陣又長又淒厲的尖叫,維青落荒而逃。

 

到這時維青才有身為一個瘋子該有的樣子,徹底陷入恐慌的他只想快點遠離這個荒唐的幻覺,遠離那支打人超痛超噁心的怪物,轉身跑進隔壁的巷子裡,他一路狂奔出巷尾到另外一條大路上,終於撐不住而停下來大口喘氣。

 

首先就是四下張望看怪物有沒有追過來,所幸似乎是沒有追過來的跡象,而且雖然因為這條路非是在鬧區內而顯得有些冷清,但總還是有拖著小狗在散步的中年婦人,機車上也坐著該有的駕駛者,經過眼前的TOYOTA裡也坐著好好的一家人正在聊天,這才是正常的世界啊!看來自己跑了這麼一陣子是恢復正常啦!

 

「呀~~呼~~~」維青旁若無人的振臂高聲歡呼,還接著用力的拍了自己的臉想要清醒一下「啊~~」馬上又緊接著慘叫出聲,臉頰還是腫的拍下去當然會痛,只是高興過頭的維青完全忘記這回事,就算是痛的叫出來接著還是笑開花的笑容。

 

好好的喘一口大氣,維青放鬆全身閉上眼平復自己的情緒,沒想過就只是下山吃個飯、去全聯買生活必需品這樣進行不知多少次的行程,在接到正妹打過來約吃飯的電話後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是怎樣?胖子給正妹約吃飯要遭天譴嗎?還是只限長青春痘的胖子?

 

心情放鬆的維青雖然還是感到失落與灰心,但至少現在他已經有心情在心底挖苦自己,有時候這是讓自己接受現實的好方法,自己挖苦自己總是比讓別人挖苦來的可以接受,只要自己講得夠難聽自然就不會被別人的言語傷害到,維青現在算是在為往後被人視為瘋子做心理建設。

 

胡思亂想好一陣子維青開始感覺到疲憊,短短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面對一連串的精神打擊外加身體傷害,這要不累還是人嗎?維青是人,而且還是很普通的人,所以他累斃了,除了紅腫發疼的臉頰和右手上臂,全身上下的肌肉無一不發出痠疼的訊號在刺激著大腦,這大概是維青上大學以來全身肌肉運用得最極限的一次,剛剛跑那條巷子的時候他可是用跑百公尺的速度在衝刺。

 

總之,他現在很累,所以決定要回頭去牽機車回宿舍去好好睡一覺,雖然在做轉身向後的動作時有些心理障礙,但維青還是鼓起勇氣給他轉過去,看著有房子、有機車、有汽車還有野貓的巷子,維青心情很好的踏出第一步,甚至還不自覺得哼著歌。

 

第二步,歌聲嘎然而止「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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