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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無人的河堤邊,太玄走進下邊的河堤公園悠然看著遠方的夕陽西下,只餘微溫的紅色光線散照在他修長健壯又高挑的身上,搭配剪裁簡練且合身的西裝甚是引人注目,只是在夕陽即將隱沒路燈未亮之際就剩下一個拉長且模糊的身影。

 

傍晚些許涼爽的西風吹拂著欠缺整理的而叢生的雜草發出簌簌聲響,迎著風,太玄抬起線條優美的尖削下巴,微風吹散微捲的棕色及肩長髮,高挺好看的鼻子輕嗅著風中夾雜著青翠的複雜空氣,隨著廢氣來源看去,細長鳳眼微瞇望向不遠處的跨河大橋上車水馬龍,薄唇輕抿露出一抹微笑,他心情很好的欣賞著眼前漸露的黑暗野獸和總是急欲驅逐的人造光明。

 

路燈終於趕在徹底黑暗之前亮起,似是久未整理過的公園路燈疏疏落落的亮起幾盞,燈光下太玄右眼下明顯的兩顆淚痣發出微微深藍幽光一閃而逝,走到燈光與黑暗的交界間伸出左手隨意一撥,就像是撥開簾幕一樣,昏黃的燈光隨著揮出的左手露出一片黑暗,舉步前進越過光與暗的交界太玄整個人就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撥開燈光的帷幕太玄踏進黑暗中,卻在下一步便又踏進昏黃路燈之下,依舊是有點吵雜的下班時段,空氣還是那樣混濁,呼出一口氣太玄整個人卻顯得自在許多,極具誘惑力的臉龐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這絕對是注目度破表的超級帥哥笑,但是對面走來的散步阿媽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就這樣視若無睹的越過太玄。

 

走向岸邊,太玄打了個響指,半空中浮出一個光球散發著柔和亮光普照周圍,接著岸邊憑空出現一組桌椅,就是公園裡爺爺們泡茶時常用的石桌椅,桌上放著整組的茶具,瓦斯爐上的水壺熱氣蒸騰,對著河裡彈出一絲深藍色幽光後,太玄端坐在椅子上開始沏茶。

 

落入河裡的深藍幽光也開始出現變化,像一條水蛇一般在河裡不斷迴旋,一開始只帶起小小的漩渦,隨著旋轉帶起越來越多水流,漩渦也隨之擴大並越顯湍急,最後漩渦瞬間自河裡竄起,急旋的漩渦形成一個水龍捲漂浮在平靜的河面上。

 

就在太玄沏好第一泡茶之時,深藍色的幽光也自龍捲中牽引出一個人形,一個由水龍捲所構成的人形慢悠悠的走向石桌,途中不斷變化直到落座於太玄對面才完全成形。

 

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接近五十歲的中年人,微胖的體型,穿著短褲和汗衫配上一雙夾腳拖,光亮的禿頭之下是一張刻滿歲月痕跡的方正國字臉,臉上卻是和那張臉極不搭的一派悠然,手上拿著不知道是哪個競選人發的塑膠小扇子搧啊搧的,滿滿的悠哉。

 

慢吞吞得端起茶杯置於鼻前輕嗅茶香,再輕吹一下啜飲一口才向太玄打招呼「緣投仔,很久沒來了捏,今天怎麼有空來陪我泡茶聊天。」

 

「有很久嗎?八掌伯。」太玄一臉無辜的問。

 

「賣假了,別以為你那張臉生的妖孽就可以迷倒眾生,這招對老查甫沒用。」

 

「嘿嘿,我忙嘛~~~最近世界不怎麼樣您也不是不知道。」

 

「什麼不怎麼樣,有人這麼形容世界的嗎?你這個孩子都幾歲了說話還這麼亂七八糟的。」

 

「那情況看了實在很煩人我不想講嘛!反正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怎麼樣,我這麼說也沒錯啊!」

 

「就愛強辯,我這個老頭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你是在說我也不怎麼樣囉?我還是回家去繼續去刻我的河床,陪我的小魚兒們運動,不浪費你的時間啦!你忙嘛~~~」說完八掌伯就站起身來作勢要離去。

 

看到八掌伯要走太玄倒也沒有太慌張,涼涼的說道「八掌伯,你比上次好像還肥了一些,倒真的要運動一下。」

 

一聽到太玄著麼說,原本只是開玩笑的八掌伯馬上就暴跳如雷得大聲道「啥咪!?猴死囝仔你再給我說一次試試看!!!」

 

面對八掌伯暴怒的氣勢太玄依舊悠哉的說道「八掌伯,梅雨季來了就要節制點,本來就是會胖的時段,到時候被清溪姨看到又不知道要被怎麼說。」

 

聽到太玄提到那個清溪姨,原本怒氣滿點的國字臉瞬間消散,換上一副像是害羞又是尷尬的表情,揮揮手說道「去!去!誰管那個人工改造的老查某說甚麼。」

 

「嘖!嘖!八掌伯你就是老是要這樣說才會常惹清溪姨討厭。」

 

聽到討厭這兩個字,八掌伯像是被電到一樣猛然坐下整個人探身向前問道「討厭?她這麼說嗎?」

 

太玄鳳眼帶著笑意盯著八掌伯突然湊近的光頭笑說道「看你緊張的,還硬要裝不在意。」

 

「笑沙小!我不在意啊!拎背最討厭別人講拎背壞話,軋拎背共!」

 

盯著八掌伯欲蓋彌彰的緊張表情太玄倒是很有餘裕的慢吞吞道「啊…我想想…我想想…上次她到底說了些甚麼呢?好久之前了,有點忘記了。」

 

看到太玄那副惡趣味的微笑,八掌伯也知道這臭小子又拿自己尋開心,便惡聲惡氣的說道「猴死囝仔,別賣關子緊軋拎背共。」

 

「呵!呵!別激動嘛~~~清溪姨說的還不就那些,誰叫你每次都要說清溪姨是人工改造,人家清溪姨多漂亮的一個女人,一堆人搶著認識,被你這樣說不生氣才奇怪。」

 

「阿就是事實啊!都那麼邋遢幾十年了,消聲匿跡好一陣子出來之後就忽然變漂亮,阿不是人工改造是什麼?」

 

「那是清溪姨之前懶得打扮,人家可是天生麗質,你看現在打扮起來多好看,虧你還跟她認識幾百年了竟然看不出來?真是喔………」

 

「見鬼了,拎背跟她喝了幾百年的茶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明明就是個男人婆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兒?她那個國家不是很愛整形嗎?一定是去整出來的啦!」

 

翻了個白眼,太玄真的是對八掌伯的鐵齒感到無奈,明明平常就是個很好溝通的小老頭,但說到這件事就是鐵齒「又這樣說,你就是這樣才惹人厭啊!」

 

「去!去!反正她討厭我,我也討厭她,查查伊去死。」

 

實在是拿八掌伯的鐵齒沒辦法,太玄只能搖搖頭嘆氣說道「真是………」

 

「別總說我,你那個小情人呢?找了這麼多年是找到沒?」似乎是不想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上,八掌伯一臉關心的換了個話題。

 

聽到八掌伯提及他的小情人,太玄臉上不自覺得黯淡下來輕聲說道「還沒…」

 

「看你這個黯淡樣子也知道還沒。」

 

「不過…你還要找多久?本來人類想要在這邊世界生存下去就是幾近不可能,都那麼長一段時間了,如果還是沒消息應該就………」巴掌伯有些同情的看著太玄。

 

太玄也知道八掌伯未竟的話語是代表著什麼,對此他只是慘淡一笑,表情堅定,認真的一字一字說道「不論如何,找、到、為、止。」

 

「是,是,找到為止,你這小子就是死心眼。」

 

回復輕鬆表情太玄問道「八掌伯,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最近嘛…沒甚麼事,不就那樣,連都念獸都少得很,出現也都給NSTD那些小鬼頭收拾掉了,這個地方最大的優點就是沒事,你也知道的。」

 

哈哈一笑,太玄深表認同的說道「這倒是,我就是喜歡這裡的悠閒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走遍全世界,他偏偏就是喜歡來這個不大不小、不落後也不進步,該有不會缺,不該有的也不會出現,沒有任何意外莫名具有中庸美德的小城市。

 

每次來到這個城市總是感到莫名的輕鬆和悠哉,再怎麼樣緊張的步調在這兒都會自動變成小貓散步的悠哉節奏,就像他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原本只是在做事之前休閒一下,回過神已經在飯店陽台邊看小說聽音樂邊曬了一下午的冬陽,要處理的文件是一件也沒做。

 

「哈!哈!哈!是吧?不然我才不會待在這兒幾百年都沒改道,你知道我可挑剔的,哼哼!」說完還得意的用鼻孔看人,鼻翼張啊張的,黑漆漆的鼻孔裡竄出雜亂的鼻毛,煞是礙眼。

 

看得就算是沒怎麼嚴重潔癖的太玄也不禁皺了皺眉說道「嘖!八掌伯~~~你鼻毛也修一下啊!每次見到你都這副不修邊幅的樣子,看看你那幾根鼻毛長到都快變鬍子啦!」

 

「猴死囝仔,共啥咪肖話,拎背昨天才剛拔掉那幾根比較長的,哪來的鼻毛竄出來!」

 

「拔過還這麼長,騙誰啊……」太玄嘟囔著。

 

「不相信?那讓你看清楚。」說完就將整張臉湊到太玄面前,還特意抬高頭讓他檢查。

 

忽然放大的橫眉豎目國字臉看了實在是不怎麼舒服,再加上近在咫尺的噁心鼻毛,太玄皺眉偏過頭換一個話題問道「好啦!沒有,沒有,不過真的沒什麼特別的事嗎?不然沒有甚麼趣事嗎?」

 

「哼哼!猴死囝仔就跟你說我有拔過還不信,我隨便歸隨便還是很乾淨的厚!」沒什麼威脅意味的叫囂之後,八掌伯滿意的坐下來,摸摸下巴的胡渣思考一下。

 

打了個響指,八掌伯像是想起甚麼說道「我現在才想起來,兩個月前在火車站那兒有一個普通人誤闖進殲滅念獸的現場被戰鬥波及到,幸好沒有甚麼大礙,目前為止也沒有引發什麼大事件。」

 

「我也知道這條消息,NSTD高層整個就嚇翻了,馬上就加派人手來台灣支部支援,還派出本部的系統維護團隊過來將支部整個念界管理系統做了徹底的檢討和翻新,這麼嚴陣以待的結果卻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為此浪費的資源夠NSTD肉痛好一陣子,現在台灣的念獸數量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少的吧!之前進去念界的普通人真的把NSTD整慘了,讓他們現在敏感成這樣,呵呵!」

 

八掌伯露出微諷的笑容搖搖頭說道「幸好這次當事人沒有在念界裡停留太久,不然還真的是麻煩大了,金價五樣,NSTD那些技術人員真不知道是在搞什麼,都這樣幫助他們還有辦法出這種漏洞,是嫌我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像我這樣的麻煩嗎?」太玄向八掌伯眨眨眼。

 

露出一個做嘔的表情八掌伯嫌棄道「臭美哩!就是個孤僻小鬼沒朋友一天到晚進念界來騷擾我們這些可憐又忙碌的河伯,說麻煩我倒是真的覺得很麻煩啊!」

 

「別這麼說嘛~八掌伯,我可是怕你無聊特別來找你泡茶聊天,幫你打發無聊的時光哪裡麻煩了?」

 

「就只會在有需要的時候才來找老頭,平常就沒看過你來表示一下。」

 

「我又不住在台灣…」

 

「去!去!你清溪姨也不住在台灣以前就常來找我泡茶。」

 

「八掌伯,我不是河伯…」

 

「你不是河伯怎麼有辦法在這兒跟我泡茶?」

 

「八掌伯,我是一個可以進來念界打轉的普通人,你知道的。」

 

哈哈一笑,八掌伯道「全世界就你這一個普通人有辦法來騷擾我們,還真是夠普通的。」

 

對此太玄也是哈哈兩聲回應,此時八掌伯語氣一轉突然正經八百的對著太玄說道「只不過你這樣的普通人現在可能不只一個。」

 

查覺八掌伯語氣有異,太玄馬上問道「什麼意思?」

 

稍稍賣個關子八掌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再接著說道「我先說說有關那個普通人闖進火車站的後續,這可是NSTD裡的報告,我想你應該是沒辦法知道。」

 

「我確實只知道個大概。」

 

「你知道那個普通人在最後獨力殲滅現場的C級念獸嗎?還是一拳秒殺。」

 

太玄提出驚訝的疑問「啥?」

 

「不用懷疑,報告書上就是這麼寫的。」

 

「所以NSTD逼瘋一個踏入念界的普通人得到新戰力嗎?」

 

「痾…我想NSTD應該沒有缺人到需要這麼做。」

 

「不過一拳秒殺也實在是強的誇張,就初次爆發的能力來說很驚人啊!」

 

「聽一個怪物說別人驚人感覺很奇怪…」

 

「八掌伯,我是普通人。」

 

「去!不跟你辯這個,雖然第一次就表現出來這麼強大的威力,但之後的表現卻是完全的普通人,當時爆發出的能力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當事者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學生,一點瘋狂的跡象都沒有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照理來說能擁有這樣強大的爆發力,基本上應該不是潛在的連續殺人狂不然就是超級心理變態,可是NSTD對他做了一大堆精神檢測,每次的結果都是在正常標準內,頂多就是有點不善人際溝通,還有心智年齡比實際年齡略小,這可怎樣都和瘋子沾不上邊。」

 

「那大概就是短時間內受到過大的刺激,瞬間爆發出來的能力,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案例不是嗎?大部分都是些悶騷鬼。」

 

「NSTD確實是這樣判斷啦!所以後來就將他列在潛在能力者名單內做定期觀察,不過前幾天,老高你知道吧?前幾天老高跟我說觀音山那兒又有普通人闖進殲滅念獸的現場。」

 

「又?」

 

「恩,而且還是兩個月前闖進火車站的那個普通人。」

 

「怎麼可能,現在台灣的念界管理系統嚴密的連一隻螞蟻都爬不過去,怎麼可能又讓普通人闖進去,還是同一個人就更奇怪了,是能力再度覺醒?。」

 

「就算是能力覺醒,現實與念界的界線也不是說跨就跨得過去,更何況還有NSTD附加上的禁制,就算是高端能力者也沒辦法輕鬆通過,而且除非真的是徹底瘋了,應該也沒有哪個能力者會想要冒著被NSTD世界追殺的風險強行突破進入。」

 

「可是第一次得到自己想像以外力量的瘋子就難說了。」

 

「是有這個可能性啦!可是到目前為止我也就只看過你這個死囝仔的案例成功過,可沒有聽說過有第二個。」

 

「所以你才會說有可能有另外一個跟我一樣的人?」

 

「就是這樣,不過聽老高說那個人進去之後並沒有甚麼特別的動作,甚至他似乎對於踏進念界感到意外,完全沒有一個得到力量的瘋子會幹出來的行為,看起來還比較像一個誤入念界的普通人,奇怪吧?」

 

「是挺奇怪的。」

 

「老高蒐集到的訊息就只有這些,NSTD相關的調查報告我還沒看過,目前也就只知道這些,不過這麼看起來還真的跟你有些像。」

 

「和我一樣可以毫無障礙的進入念界?」

 

「對,只是看起來本人似乎沒有這種認知。」

 

「如果本人所想確實如他所表現出來的一樣。」

 

「怎樣,好奇了吧?」

 

鳳眼微瞇太玄露出感興趣的表情道「這確實很令我好奇。」

 

又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八掌伯接著道「哼哼!可不只有這個。」

 

「喔?」

 

「昨天老高跟我說,楠梓市區又有人闖進念界裡。」

 

「該不會又是那個人吧?」

 

「就是那個人,而且還湊巧撞上一隻初獸,這個年輕人的運氣真不是普通的好,每次一進去就是遇到念獸。」

 

「初獸?很稀奇欸,連我都沒看過幾次。」

 

「我倒是看膩了。」

 

「只是老高怎麼沒有把他給帶出來?就算是初獸對普通人來說也是很具危險性的,如果他真是普通人…」

 

「謀法度,我們對城市的影響力本來就弱,那邊也沒有老高的徒子徒孫,離最近的觀音山又罷工很久了,反正後來NSTD有去處理,不過好像還是受到重傷的樣子。」

 

「重傷?看起來那個人今年可能沒安太歲啊。」

 

「你這個外國人也知道安太歲是啥咪碗糕?」

 

「別忘了我的小情人可是台灣人,別說這些,後續呢?」

 

「後續?昨天才知道的能有什麼後續,我也在等老高的最新消息,晚一點應該就會聯絡我,你要等嗎?」

 

「不了,倒不如直接去找老高比較快,還可以順便進現場觀察。」

 

「也是,你到現場看看應該可以看到更多線索,這件事情真的透著一股古怪,就跟當初的你一樣,古怪。」

 

「我?哪有~」

 

「一個人類面無表情冒著青筋衝到面前來,順便把方圓十公里看的見的東西破壞殆盡,確實不是古怪,應該要說是恐怖了,拎婆仔勒,拎背被嚇了幾百年還是第一次被嚇到閃尿。」八掌伯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想當初他正在岸邊悠哉的泡茶曬太陽卻莫名其妙的一股惡寒升上來,然後在下一個瞬間就看到一個陰沉至極的鳳眼美男在眼前放大,伴隨著一片無邊無際的深藍肆虐周遭視野可及的範圍。

 

鳳眼美男就只是重複著同樣的一句話「在哪?」

 

在哪?什麼在哪?誰知道啊!當時的八掌伯很想失控得放聲喊出來,雖然很清楚自身的存在幾近不死不滅,但不知為何當時的太玄仍是帶給他極致的毀滅恐懼,有意識以來的第一次,八掌伯竟然像個人一樣被嚇到閃尿。

 

而當時處於混沌狀態的太玄一把揪住他的吊嘎仔仍是不斷的重複那句「在哪?」被嚇傻的八掌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是隨著太玄額上的青筋越來越明顯,他的恐慌程度直接突破天際最高點,在極度恐懼下瘋狂運轉的思緒終於擠出一道指令,話還是說不出來,但右手直接一揮指向後方。

 

接著八掌伯就是癱軟在地上看著瞬間消失的太玄,還有仍是肆虐周遭的無邊深藍,至今他還是不知道那片深藍到底為何,但自恐懼中回復理智的下一秒他便毫無猶豫的跳進河裡,用他出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往上游逃亡。

 

他在最上游發源之處躲了近三個月才敢往外打探消息,一探才知道就在那天全台灣的念界被太玄完整掃蕩過一次,所有河伯山神地靈神司沒有一個漏下,個個都被嚇得屁滾尿流。

 

每個都只聽到那句「在哪?」每個都只看到無邊無際的深藍和毀滅殆盡的一切,每個也都手一揮往後指去,所以太玄就這樣由南到北完整肆虐整個台灣念界,並在當天晚上離開台灣往別的地方去。

 

就鬧了那麼一天,嚇得全台灣的念界神民整整神隱了一年多,就只有一些較為強大的神司和地靈有膽現身處理一些真正嚴重的事件,至於其他原本由河伯山神支援的事項幾乎全數荒廢,讓那段時間台灣NSTD的處理案件突然海量暴增而苦不堪言。

 

至今NSTD還是不知道之所以造成那段苦難時間的原因,只知道在某天念界裡突然出現一個異常巨大的能量反應,當下系統判定便是X級的念獸反應,強大到無法判定的X級,可以判定的是絕對具有突破界線為亂現實世界的能力,這項消息直接將整個台灣支部給炸翻,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成立對策小組進行應對。

 

問題是目標的移動速度異常迅速,自發現開始不過一小時的時間,行動足跡便遍及整個高屏地區,每分每秒的所在位置都不一樣,停留一地的時間皆不超過兩分鐘,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停頓的跡象。

 

在以往並非沒有出現過這種不斷移動的念獸類型,處理方式也很簡單,就攔截下來解決掉就是了,問題就出在那前所未見的驚人速度,讓原本很簡單的處理方式難度直接上到比天高,一個小時將整個高屏地區跑遍的速度可不是開玩笑的。

 

攔截?如果NSTD有辦法做出阿斯拉應該有機會追上,NSTD當然沒有,所以他們只能盯著探測系統的台灣地圖上四處亂竄的目標光點乾著急,卻完全拿不出對策來。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在最快時間內分析目標的行徑路線,藉此預測路徑並設下攔截點,而這些攔截點在事後證明就是徒勞無功,因為那些攔截點讓目標停頓哪怕是一秒都沒有,甚至派駐在攔截點的幹員連目標樣貌都沒看清楚,只見到漫天無盡的深藍和肆虐之後的斷垣殘壁。

 

就這樣不斷驗證台灣支部在面對超S級念獸有多無能的漫長一日即將結束之際,目標終於離開台灣,神奇的是雖然在念界造成如此之大的風波,但也就僅限於念界,對於現實世界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只是在那一天大部分的台灣人都覺得自己今天似乎有點健忘。

 

最終這個系統判定的X級念獸在整個亞洲地區肆虐三天之後在朝鮮半島附近消失蹤影,萬幸的是實際造成傷害是零,對於現實世界造成的影響就跟台灣差沒多少。

 

但整個亞洲區的NSTD卻是受到莫大的精神打擊,沒有一個支部有辦法拿出哪怕只是阻止目標腳步的對策,甚至連目標長什麼樣子都沒有任何頭緒,就只知道誇張的破壞力和深藍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情報留下來,這樣徹底的無能為力讓所有成員或多或少都因此事件在心理層面留下陰影。

 

本來在這個大部分由瘋子組成的NSTD裡沒多少人愛去做所謂的心理諮詢,畢竟能夠進來NSTD或多或少都會有精神病相關的背景,更別提那些本來就是瘋子的幹員們都不知道做過多少次心理諮詢了,但在此事之後整個亞洲地區的NSTD心理諮商部門迎來近十年來最高峰的工作量,一堆自尊受創的成員們紛紛跑去向諮商部門大吐苦水,差點造成亞洲區NSTD有史以來最大的離職潮,最後在心理諮商部門的超常發揮和全體調薪的誘惑之下,總算是讓亞洲區NSTD避掉的人員短缺的窘境。

 

但隨後開了將近三個月的檢討會議,制定往後各項對策與相關的研究計畫,再加上河伯山神的神隱所帶來的後續影響,之後的一年除了準備各項對策並執行各種各樣的研究計畫,還要面對層出不窮的念獸,整個亞洲區NSTD成員的處境真的就只有水深火熱可以形容,這樣的情況在一年後各個山神河伯開始復工後才得到緩解。

 

而造成這種種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現在坐在八掌伯對面哈茶的太玄,在經過如此驚嚇之後所有的山神河伯達成一致共識,能力比之地靈神司弱小許多的他們根本就禁不住那片深藍的摧殘,即使在那片深藍對他們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帶來的恐懼卻是歷久不散,罷工一年神隱去是最後的討論結果。

 

事實上從在朝鮮半島消失之後,這個恐怖的存在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還是直到經過一年,經過高階神司與地靈在三查探,確認那個存在已消聲匿跡之後,神民們才又開始在念界裡自由活動。

 

而謹慎的八掌伯則是又過了三個多月才敢回到事發現場,一如往常的景象讓他再度興起泡茶曬太陽的念頭,茶具剛擺好正準備沖第一泡時,那個惡夢一般的鳳眼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嚇得八掌伯將一壺熱水全倒在褲襠上還是一無所覺。

 

下一個反應就是轉身烙跑,不過那一片封住所有退路的深藍色讓他腳抬到一半是怎麼也放不下去,最後只好絕望的轉身面對大魔王。

 

當然如果那時的太玄還是處於混沌狀態的話,八掌伯現在也不會在這兒討論他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拔鼻毛,出乎意料的眼前的鳳眼美男卻是前來道歉賠禮,雖然用那片深藍來逼迫自己面對他讓人不爽,不過憑良心說要是沒用深藍攔住他再過一百年他也沒膽面對太玄。

 

總之,在太玄第一次出現的餘威之下八掌伯還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太玄還喝過一泡茶才離開,而後聽說太玄竟然跑遍全亞洲的念界對每個被驚嚇過的神民道歉賠禮,基本上也沒多少神民敢刁難他,而太玄除了用那片深藍逼迫人家面對自己外,不論態度還是該有的禮數都做得十足十,所以之後算是順利取得念界神民的原諒。

 

至於為何八掌伯會和太玄混熟似乎是那一泡茶的影響,道歉之後有一陣子三不五時就跑來和八掌伯泡茶閒嗑牙,一開始是之前的淫威影響,泡個茶泡得戰戰兢兢不知道被熱水燙了幾次,聊也聊不了一兩句,但只能說太玄這個人比想像中還要好相處,極大的反差反而讓八掌伯對他好奇起來,好奇多了恐懼自然就少了,一 好奇起來話也自然變多,漸漸的也就跟太玄熟起來。

 

之後在言語交談間隱隱約約知道些太玄當初會如此失控的原因,也知道他正在念界裡尋找他的小情人,之後便不時幫太玄注意他的小情人的消息,而太玄也是有空就會過來找八掌伯泡茶聊天,順便聽聽看有沒有甚麼新消息或趣事,調劑一下忙碌不堪的現實生活。

 

今天太玄本也是忙裡偷閒來找八掌伯喝茶聊天閒嗑牙,卻沒想到聽到這個令他好奇的消息,讓他當下便決定要將台灣行程延長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喝完最後一泡茶太玄便起身向八掌伯告別,仍是走到燈光底下伸手一撥踏入另外一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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