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被嚇昏的維青這次是昏得很徹底,沒再感受到些阿哩阿渣的東西,完全陷入黑暗當中好好的休息一陣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維青醒了。

 

放任自己在那一片朦朦朧朧中載浮載沉 ,維青並不想太快清醒,他一直都很喜歡這種介於睡醒與清醒之間的灰色地帶,暖暖的,軟軟的,輕飄飄的放鬆感。

 

說穿了就是在賴床的維青又躺了好一陣子才滿足,將思緒外面那層懶散給拉開正式清醒,清醒的維青並不急著睜眼,而是好好整理清醒之後出現在腦海裡的各個記憶,當然也包括昏迷之前看到的驚嚇畫面。

 

他還是被嚇了一跳,不過驚嚇之餘倒是沒讓理智斷了線,自己現在還好端端的想東想西就代表那個驚嚇的可能、應該沒有成真,仔細想想,眼珠子這個器官也不是怪獸才有,自己八成是受創太深才看到眼珠就大驚小怪,還把自己給嚇昏了,想到就臉熱。

 

再想到驚嚇之前顏老惱人的言行維青心底的疑慮就更少了,那白目的言行非那個老小鬼莫屬,即使如此,維青膽小的個性還是讓他對於睜開眼睛這件事再三猶疑。

 

這時維青不由得懷念起顏老的爛嘴,狗嘴吐不出象牙,但至少臭到可以讓他忘記骨子裡的那股優柔寡斷,乾脆一點,吳維青,就是睜開眼有甚麼好猶豫的!

 

但是他還是思前想後了好一陣子才睜開眼。

 

睜開眼,只能說世界真美好空氣真清新,一片黑暗,現在是晚上,難怪除了儀器滴滴答答之外一點聲音也沒有,絲絲亮光透過遮光度並沒有多好的窗簾,替整間病房提供一點可見度。

 

就著這一點光亮維青稍稍打量一下身處環境,基本上就是一間單人病房,看到那些熟悉的擺設,這裡應該是天仁醫院沒錯,沒想到自己又進來了,還不到半年呢!

 

即使維青向來不相信那些神佛之說,但受維青媽的影響還是不免想到是否該去安個太歲,他是不相信上面會有些吃飽沒事做的神整天盯著自己做好做壞,但倒是相信”心誠則靈”這回事,神不一定會保佑你,但祈禱神佛保佑自家小孩就是一種間接的祝福,對於這樣的祝福維青是相信其效用的。

 

因此雖然不信,但若是維青媽想到拖著他上寺廟拜拜,或者是讓他喝些奇奇怪怪的符水維青是從來沒有拒絕過,就算自己不相信至少也讓做父母的安心。

 

深夜時分自然不會有什麼動靜,而包得跟個木乃伊一樣維青也沒辦法按鈴叫醫生過來檢查,用唯一可以動的眼珠子看遍視界內所有的景象之後,不一會兒維青便開始感到無聊,眼皮也開始搖搖欲墜。

 

索性就閉上眼,但其實維青並沒有甚麼睡意,只是盯著一片昏暗的房間實在沒甚麼意義,倒不如讓自己的近視眼好好休息一下,上大學之後盯著電腦的時間長了近視度數似乎又加深了,為了讓皆已800多度的雙眼不要突破千度大關,維青最近是挺重視讓眼睛休息這一環。

 

閉上眼卻無法入睡對維青這樣無法忍受無聊的人來說是異常的痛苦,這時候也就只剩胡思亂想來解無聊了,讓思緒在空蕩蕩的腦海裡晃了好一陣子,維青決定整理一下之前宛如恐怖片一般的回憶。

 

記憶中的自己在最後被打殘了,就現在的木乃伊狀態來說他之前應該不是在作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麻藥早退了,渾身痛感更清楚的證明了這個事實,那自己到底是跑到哪可以遇到這種怪物?還吃人呢!怎麼想怎麼驚悚啊!

 

但細想之下也發現其中的詭異之處,要說吃人卻是一滴血也沒滴出來實在是不可能,雖然後面都像是囫圇吞棗一般的一口吞一個,但一開始大叔嘴巴沒長到那麼大時也是一口一口慢慢啃,從頭到尾可是一滴血都沒有。

 

再仔細回憶其他片斷,有些人並不是從頭被吃起的,被吃得當下依舊有說有笑,像是不知道自己正被吞噬的樣子,這實在是怪得很。

 

要是之前的維青大概就只能說自己看到幻覺之後被車撞,只是之前誤入念界的經歷還歷歷在目,考慮過現實中的各種情況之後,將結論指向自己應該又莫名其妙得踏入念界了。

 

只是前兩次的經歷周遭都是空無一人,只會有一隻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念獸,而且照之前顏老所形容的念界裡應該是沒有任何生物存在,那一個個被吞掉得人類和動物又是怎麼回事?

 

這下又回到了原點,難不成一切又都是幻覺?

 

只能說顏老亂說話真的是誤人不淺,當初在維青詢問有關念界一切之時,顏老為了省略解釋念獸生成的原因而直接將念界說成無生物的世界,更把所有懶得解釋的部分全都亂改一通,導致維青對於念界的認知不但一知半解甚至還謬誤甚多,就像是念界內無生物這種謬論,既然是由生物的精神面所構成怎麼可能會缺少生物這個要素?這給NSTD裡的人聽到只會覺得你是白癡。

 

而這樣的誤導就導致維青的思路一整個陷在死胡同裡,說是踏進念界裡卻和印象中的念界有差別,說是幻覺可自己卻又如記憶中的深受重傷,紊亂的思緒讓他煩惱不已。

 

夜晚長得很,睡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精神也好得很,這次維青難得拿出了耐心下去鑽研這惱人的問題,不過在顏老懶惰之下所構成的死胡同可沒有這麼簡單就可以突破,就像是修C語言會遇到的典型邏輯錯誤問題,compiler是一丁點錯都沒有,程式碼來回看了個幾十遍也沒有任何謬誤,純粹就是觀念出錯導致的無限迴圈。

 

過了好一陣子,雖然說沒有找到其中的盲點,但至少維青已經開始懷疑情報來源是不事有出了什麼差錯,那段時日的相處讓他完全可以去懷疑顏老的情報正確性,但這也要遇到顏老才有辦法求證,現在也就只能整理出他認為有問題的點等候求證。

 

整理倒是沒花多久的時間,不一會兒維青就又失去打發時間的東西,不用睜眼他也知道現在外面依舊一片漆黑,真的就是漫漫長夜,國中之後就沒有這樣無聊到心煩的感覺。

 

國小的維青雖然胖總歸還是個活力充沛的小胖子,在維青媽的強力監控之下維持著小學生應該要有的規律生活,而每次到了規定該睡覺的10點維青就會特別心煩,因為不管是哪一天的10點他都是精神飽滿的狀態,躺下去少說也得要翻到十一點才睡得著。

 

翻就翻吧!有甚麼大不了的?當然沒有甚麼大不了,但對一個精力旺盛又愛胡思亂想的小鬼頭來說就不一定,說過維青很膽小,怕雞怕狗怕肥肉的他很理所當然的也怕鬼,而一個人躺在黑漆漆的房間裡盯著烏抹抹的天花板很容易就可以讓維青想起之前在書上讀到的各式怪談。

 

他真的很討厭鬼故事。

 

看完之後,連上個大號都擔心會有屎鬼撲出來舔屁股,浴室裡的鏡子也不知道哪天會跑出個老太婆對著自己笑,還是自陽台陰暗處爬出一個滿身髒汙的怪東西抓住自己的腳開始大啃特啃,就連天上的月亮也得要擔心哪天不小心手指亂指,隔天起床耳朵就被割掉了。

 

而房間裡不管是書桌底下的那一片漆黑,還是透著微光的窗簾,抑或是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只要是被黑暗所籠罩的所有事物都有可能冒出噁心又恐怖得妖魔鬼怪把自己吃掉,對於當時的維青來說睡覺的房間就是這麼一個恐怖的地方,基於這樣的原因維青有一陣子對於黑暗和邪惡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厭惡。

 

黑暗萌生邪惡,邪惡危及自身,還有什麼比這還要討厭?

 

有一段時間維青還要求和父母睡在一起,而維青爸媽也就當作小孩子撒嬌不以為意,誰知道維青每天晚上都非得要背靠著父母,手握著木棒眼盯著窗戶才睡得著,當然維青父母不是沒有阻止他這有些危險的動作,只是維青堅持他們也拿他沒辦法。

 

總之,維青就懷著這樣戒慎恐懼的心態面對睡前的這段黑暗時間,直到較為懂事之後才慢慢脫離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慢慢得才又能自己一個人睡,只是他還是堅持睡覺時得要開著一盞小燈,在他當時不成熟的認知中邪惡是無法入侵光明的,藉由那盞燈開出的亮光區域才能讓他安心入睡,這樣的習慣甚至持續到微青高中畢業之後才改掉。

 

現在維青早已克服這顯得有些可笑的恐懼,但他依舊對這樣的情況感到厭煩,因為一旦放空他就不受控制的會去想到長大之後聽到那些更真實、更逼真、更恐怖而且更噁心的怪談,就算現在能夠靠著知識和理智壓下大部分的恐懼,但怕鬼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那一絲絲溢出的恐慌讓維青愛面子的個性很難以接受。

 

維青是膽小,但他還是很愛面子,不然小時候維青爸媽不會問不出為何維青非要握著一根木棒才要睡覺,就是對於自己的膽小感到羞恥才會不解釋,不然他老早就撲向父母溫暖的懷抱哭著叫怕怕了,小時候就這樣,長大只會更嚴重,就連只有自己知道害怕都會感到羞恥而討厭。

 

他現在還真的又開始想起那些鬼故事,莫名其妙的就是覺得病房裡的溫度似乎降了一些,身上又有些地方突然感到癢癢的就像是有支怪手在摩娑著,此時周圍又很配合得冒出聲響,讓他本就有些緊張的精神嚇了好大一跳,緊接而來羞恥感又讓他感到氣悶。

 

之前疑似鬼壓床的記憶又不受控制得冒出頭來,那種突然之間無法動彈且呼吸困難的經驗,每每總可以讓他嚇出一身冷汗,他並不想去追究那到底是過於疲憊引起的身體反應還是真的就是鬼壓床,就算只有百分之一他也不想冒險面對自己被鬼壓床的可能性,但就算理智再大聲的在腦子裡喊著自己只是太累,總是有個涼涼的聲音在角落提醒著自己,說不定是鬼壓床喔~~~

 

媽個逼哩,自己到底是怎麼樣養成這樣彆扭的個性?

 

維青又再一次在心底自問,哪一天要是知道解答說不定自己就可以成為下一個孔子,這麼彆扭的個性都有辦法解析想來也沒有甚麼學生難得倒自己。

 

為了壓下那些討人厭的回憶維青只好對著自己插科打渾一番,不一定每次見效但至少分心就有機會,目前為止算是有效,維青還真的發揮自己丁點的幽默和點到滿的嘲諷技能對自己大大的冷嘲熱諷一番。

 

但維青不是包龍星,再會罵也就那一下子,所幸在腦袋放空之前他又找到了另外一項消遣。

 

虧那一番絞盡腦汁的冷嘲熱諷,原先亂成一團當機中的腦子有步入正常運轉的跡象,讓維青注意到一件他有些興趣的事情:深藍色的火焰。

 

如果沒記錯這火焰是他招出來的,而且這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住院的時候據說出現過一次,更之前一拳打爆龜似乎也和深藍色火焰有關,而那一抹深藍更是最近不時出現在維青夢境裡的顏色,不深也不淺就恰恰好是那個深藍色。

 

還真是有夠有關連性的,完全沒有辦法用巧合解釋,那抹深藍色到底是甚麼東西這麼頻繁的出現在最近的生活裡?活了二十幾年心裡冒火的次數是數不清,但這火燒到外面來就是最近這幾次,還是深藍色的,英文藍色另外一個意義有憂鬱的意思,這深藍色該不會代表自己有重度憂鬱症吧?

 

只是憂鬱症是精神上的,可沒聽說過還有辦法具現化在現實中,又不是漫畫獵人裡的具現化系。

 

這是現實!現實!現實!

 

維青不由得再心底再三的強調,因為就在它想到獵人的具現化系之後,他竟然有是否能夠弄個像酷拉皮卡那樣帥氣的鎖鏈出來的念頭,本來之前就懷疑自己是不是瘋掉了,再這麼想下去可不得了,又不是沉溺動漫沒辦法正視現實的中二病,要是不小心自己可是會在大街上對著空氣放炎殺黑龍波。

 

只是這一切在是太超現實又太過莫名其妙,在提醒完自己身處現實中的這一個現實之後,維青很悲哀的發現自己正在思考的東西就這麼超現實,他上哪去找現實出來正視?

 

不管三七二十一,深藍色火焰的成因維青是想不出來,不過實驗倒是可以做做看,就在之前自己成功招出那片深藍焰翼過,甚至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它,只要這一切不是自己發瘋過後的幻想,現在應該還可以再次招出來。

 

不管成功與否這一個動作都可以解決維青心中許多的疑問,當然最主要便是證明記憶到底是幻覺與否,成功?成功之後再考慮吧!不成功?那就要預約精神科醫師了。

 

靜下心,維青開始回憶當初自己是如何召換出那片焰翼。

 

當時自己徹底沉淪在絕望的冰冷裡直至最深處,徹骨的寒冷幾乎完全吞噬掉自己,莫名的安心感卻在直至最深處之時倏然出現,微溫的深藍色野焰蔓延冰冷的身心,睜開眼,一縷深藍色的火苗便在左手掌心裡竄燒著。

 

隨著回憶睜開眼,維青這才尷尬得發現自己現在是重傷之身,全身上下似乎只剩下眼珠可以轉動,但卻有一個確定的念頭告訴他火苗出現了,可是向來信奉眼見為憑的維青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心裡這沒來由的奇怪念頭。

 

看不見小火苗就讓它變大點吧!如果真如記憶中可以自由控制,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深沉黯淡的深藍火焰張狂的展現在他眼前。

 

火焰如自己所想的出現維青卻沒有預期中的興奮,就和第一次有意識的控制深藍火焰那時一般,維青全身心又處在極為冷靜的狀態之下,所以他看見火焰之後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檢查周圍有沒有燒起來,就算是深藍色長的還是火焰的樣子,火會燒是常識。

 

還好,沒有。

 

至於為什麼?就當是自己控制得宜吧!自己現在這樣動彈不得的情況禁不起試試看這火焰到底會不會燒的風險,只是自己怎麼就沒想到真叫出這火焰來燒起來的可能性,在這樣的冷靜的心理狀態下維青才發現自己的盲點,大概自己還是打從心底不相信會有這樣荒謬的事情出現。

 

「你可以再莽撞一點啊!吳維青。」維青又在心底好好的告誡自己一番。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火焰,維青現在不想再去想,去思考這種謎團過多的問題並沒有意義,反正之前已經屏除掉影響較不明顯的要素下去推斷出數種可能,再想下去就算是打發時間也沒意義,只會混淆之前得到的較具可能性的結論,況且眼前可有一個比想那些複雜問題還好玩的東西。

 

大部分的男孩子總會在孩提時代幻想一下自己擁有一像只有自己才擁有的特殊能力,大部分都是跟拯救世界有關,至少在維青這個年齡層的男孩子應該都或長或短有過這樣的時期,這一片隨自己心意控制的火焰不啻是兒時幻想的實現,研究這片火焰到底能幹嘛絕對比想那些爛問題有趣多了。

 

要是讓維青再小個幾歲還在疑似有中二病的國中時期,或許他真的會去思考用這火焰改變世界的可能,而現在他已經22歲還思考這種可能性?他連吐槽都嫌麻煩,現在的維青只是想著要是可以靠著這火焰撈些不管是名或利那就是祖上保佑,最不濟或許可以當成魔術表演賺得一些掌聲。

 

然後他便開始進行試驗的第一步,變形,成功了至少就可以拿來當魔術表演。

 

變牛變馬變刀變劍,粗具外型幾乎是隨心所欲,但也大概就是看的出來有牛蹄頭上有角所以可以判斷為牛的程度,刀劍之類的情況好一點就是過於平面沒有立體感,完全缺乏真實感,拿來當魔術只會被人笑程度低。

 

對這樣的成果維青不甚滿意,閉上眼又仔細得將想變形的事物給好好的想一遍,這次先挑戰自己腦海裡較為熟悉的刀劍類,身為一個布袋戲迷腦子裡的名刀寶劍可多的。

 

挑了一把造型最為簡單的名刀,刀魔星野殘紅的布刀,就是一把刀被一塊布包的死死的,這把刀沒甚麼立體感只是有些厚實度,想當初自己就是被這把形狀帥氣卻又樸素的布刀給吸引才踏入布袋戲的不歸路。

 

其實維青一直都期待哪天那層布會爆開然後現出一把超帥氣的寶刀,但最後那真的就是一堆布纏起來的一把刀,初見時對於帥氣外型的喜愛加上後面讓維青失望的事實,這把刀在維青的腦子裡可是清楚的很,細細的將記憶裡的布刀再度重現,維青滿懷期待的睜開眼。

 

心態冷靜若此,維青見到成果還是不由得生出一絲得意,一把和記憶中完全沒兩樣的深藍色布刀就這麼浮在他的手心之上,看來自己腦海裡的圖像越清楚,火焰變化的形態就越逼真,要不是現在處在這中木乃伊身體的窘況中,維青絕對會握著那把刀比畫一番。

 

想當初還處在布袋戲狂熱期的維青就一直想買把真實比例的獅頭寶刀玩玩,只是最後還是屈服於沒錢的情況下望刀興嘆,更不用說被小釵爺爺的無口屬性給煞到之後,那一副接著一副換的一刀一劍,真的是看銷售圖樣看到眼睛都滴血了。

 

現在有這麼一個現成又方便的火焰可以滿足一直以來的願望,維青是馬上物盡其用的將腦子裡記得一清二楚的的刀劍都給變了一次,只是受維青貧乏的腦力限制,極盡他所有的專注力最多就只能同時弄出一刀一劍,不過這也夠維青玩的不亦樂乎了。

 

越到後面維青就越加強其細節及逼真度,除了金屬光澤與顏色沒辦法重現之外,所有的細節幾乎都按照維青腦海裡的圖像重現,不過其本質還是火焰,即使外型固定但在表面還是看的到流動竄燒的火焰,就像是一把玻璃刀中填滿洶湧猛烈的深藍火焰。

 

刀劍細節越是精細就越耗維青的心力,閉上眼思考的時間就越長,不過刀劍的真實感也逐次倍增,而在他做出青玉刀白玉劍之後,出乎意料的疲憊感鋪天蓋地而來,沒想到就只是簡單的變形竟意外的耗神,就算維青後來已經有些吹毛求疵的傾向,但也不過就比他平時沒事的胡思亂想要來的認真些,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累。

 

既然累了維青也不想再折磨自己這可憐的身體,散掉放在火焰上的注意力刀劍便馬上散型變回穩定燃燒的火焰,一轉念火焰便消失無蹤,閉上眼,不到三秒維青就又陷入深沉的睡眠當中。

 

就在維青沉睡之後沒多久,同樣的深藍色光點忽然又再次出現在病房半空中,低調微閃光點慢慢拉成一直線直至地面,接著一支手掌突然自光線中出現輕輕一撥,像是揭開一層看不見的簾幕一般,一個穿著西裝修長挺拔的身影就這麼莫名顯現,踱著無聲步伐緩慢走到維青的病床前。

 

「睡了?真可惜。」太玄語氣中充滿婉惜。

 

鳳眼微瞇,他滿是好奇的盯著床上疑似木乃伊的龐然大物,是受了多重的傷要包成這樣?真需要包成這樣應該也離死不遠了,不過想到剛才在遠處看到那生龍活虎的深藍火焰,太玄知道這木乃伊的狀態可好的很,沒有甚麼好擔心的。

 

在快速處理完手頭上公事之後之後,趁著離開前的空檔太玄依著八掌伯提供的消息到了高雄想看看那個有些特別的青年,找到老高卻得到他被送至天仁的消息,這對太玄來說並不是個好消息。

 

當下太玄本是想放棄對維青的好奇,NSTD台灣分部是出了名的怪異,在台灣出現的念獸甚少超過C級以上,不像日本那兒三不五時就就有隻B級甚至是A級的念獸出來鬧騰,就是個安穩平和的次級戰區,也不知是該歸功於台灣人樂觀的天性或者是逆來順受的劣根性,總之對NSTD來說就是個不用太過關注的地方。

 

可是偏偏這裡就是有辦法生出一些奇之又奇的能力者,戰鬥能力皆非出類拔萃,重要性卻不下於那些擁有壓倒性戰鬥能力的能力者,再加上因為某人交遊廣闊的關係,導致各種魔王級的能力者都愛往這個小島跑,像這次太玄剛下飛機就接到肌肉戰鬥狂瓦爾玫來台的消息,當下他真的有走回飛機飛回家的打算。

 

而當初太玄之所以結束那段暴走也和這個小島有很大的關係,鑒於和島上某些人物的約定,闖入NSTD分部這種事情他還是少做的好,而且分部也不是說闖就闖得進去,雖然那些奠基於念界管理系統之下的各式禁制與保護對太玄來說等同於無,但頂樓那位花妖的偵查能力可是非比尋常,太玄對於食人花的消化系統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但在聽到老高說的怪異深藍色之後太玄便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來查探一下,至今他所遇過的能力者中有深藍色這樣的特徵,除了自己之外便是那些和自己有所約定的人物中最麻煩的一個,這個人已經銷聲匿跡近十年,一旦出現絕對會引起世界騷動,絕對不只是讓NSTD焦頭爛額的程度。

 

不過單是看到深藍這種顏色應該就夠NSTD上層驚慌的了,太玄很清楚之前的自己帶給NSTD多大的無力感,總之太玄是沒辦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決心來天仁冒險一探。

 

不管哪個年代深夜都是最好偷雞摸狗的時段,即使現在夜貓子比古早時代多上很多,一堆人在試驗肝硬化的最快速率,但黑暗仍舊是千古不變的最佳偽裝,太玄自然也是選在深夜時段過來一探,昏暗的天色也有助於自己的擾亂計畫運行。

 

而在等待準備完成的太玄百無聊賴中卻感應到維青所在病房的異動,接著便是深藍火焰的出現,看完那一番幼稚的變形過程太玄對這個青年是更有興趣了,總覺得和那個麻煩人物有那麼一點相像,在幼稚這方面。

 

在布置完成之後太玄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趁著維青還清醒的時候前去觀察,只是就在他滿心期待的進病房裡卻看到已經沉睡的維青,不免感到可惜,原本還想要和維青交流一下能力相關的資訊,沒想到維青就這麼進入沉睡狀態。

 

太玄並沒有吵醒維青的打算,除非拿個銅鑼在耳邊大敲特敲,不然維青應該是很難醒過來,他很清楚深藍對精神的消耗有夛麼龐大,當初自己自暴走狀態之下回復之後可是昏睡了近半年之久,要不是生命象徵極其穩定,說不定自己早被送去捐贈器官了。

 

當然現在太玄不可能去製造這麼巨大的噪音讓自己之前的準備都白費掉,但維青現在這樣的狀態也讓太玄很難下手,整個人包成這樣連臉都看不清,看著這麼一個木乃伊實在很難得到甚麼有用的訊息。

 

雖然之前看到的深藍色火焰算是蠻大的收穫,但都冒險進到這兒來了太玄便想要獲得更多一些資訊,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閃著一點深藍點在維青的眉間往下一畫,隨著那點閃爍深藍太玄拉出一條深藍細線至維青下巴處。

 

雙手插入那條細線往外撥像是撥開門簾一般,底下仍是維青滿是繃帶的臉面但繃帶卻顯得模糊,接著太玄右手食指指尖又再次閃起一點深藍,同樣的動作劃在模糊的繃帶上並再次伸手揭開,下面卻是維青帶著平靜表情的肥胖長臉。

 

輕呼了一口氣,太玄顯得有些疲憊,剛才第一次畫線的動作和平常太玄穿越念界與現實之間的方式並無二異,但接下來再一次畫線的動作就非是如第一次一般的輕鬆,就像是許多書上所形容的揭開心裡層層神秘的面紗,第二次畫線就像是揭開維青的表面,開始探看其內心世界,太玄現在看到的維青便是他心底自己的樣貌。

 

再深吸一口氣太玄右手食指的尖端再度閃起一點深藍,再次指向維青胖臉的眉間劃下一條線並揭開,底下還是維青那張胖臉表情卻不平靜,各式表情不斷變換包含最基本的喜怒哀樂,或者是其餘情緒相關的表情,最多的是疑惑和快樂的表情,恰恰反映了維青初見深藍火焰時的情緒。

 

太玄臉上此時顯得有些蒼白,氣色差了許多,他心裡也有些意外,維青心裡的保護比想像中要嚴密很多,光是揭開表面就讓他花費比第一步多十倍的精神力,再進一步探查表面情緒又花了比揭開表面多十倍的精神力,讓太玄此時有些猶豫是否還要再繼續探查下去。

 

第一層十倍,第二層百倍,難保不會第三層就是千倍,要真是照如此規則增加下去,要找到自己所想的訊息至少該花個百萬倍的精神力下去探索,這樣的消耗即使是太玄也有些吃不消,更何況現在還是在花妖的地盤哩,就算準備工作做得很足,但還是不足以徹底躲開花妖的偵測,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他還是得要保有撤退所需的力量。

 

輕揉眉間太玄有些苦惱,但他也剩沒多少時間猶豫,預計的安全行動時間也快要結束了,伸出手太玄有了決定,他要再往下探看一層,要是真讓他花費了千倍的精神力,那就就此罷手。

 

不再猶豫,太玄伸手劃下去再重複同樣的動作,這次在底下出現了維青顯得冷漠的胖臉,而太玄的臉上這次是出現了明顯的黑眼圈,還真是如他所推測的千倍精神力,太玄不得不閉眼養神一下。

 

睜開眼打量底下出現的臉,就是張面無表情的胖臉,維青的表面情緒看來就如常人一般的豐富多變,但其底下的內在情緒卻是這般冷漠,冷眼旁觀這個世界,甚至在這世界裡的自己也是一樣,維青明顯是屬於較理智的人類。

 

現在太玄對維青的個性至少有些基本的認識,至於很有可能須付出萬倍精神力才有辦法探看的下一層,太玄決定這次就先放棄了,他總覺得自己隱隱聞到食人花腥臭大嘴裡的味道,在這樣的情境之下預感總是特別準,還是快撤退的好。

 

打了個響指維青瞬間回復原樣,劃出一條長線太玄一腳踏入就此消失,就在太玄消失之後沒兩秒,一朵大的異常帶著血盆大口的豔紅茶花憑空出現,大嘴猛張「啪!」的一聲在太玄消失之處咬空,接著茶花發出低沉的嘶吼似是有些不甘的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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